言情小说 > 寻妻千千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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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正午了,侧妃。」这还是她头一回让主子睡这么晚,没办法,是王爷交代的,不到正午不准扰醒侧妃。

  「正午?」她看向外头天色又问:「这雨是何时下的?」

  「昨晚,而且愈下愈大。」兰草叹了口气,一下大雨她就想起水患,只盼老天赶紧放晴,别再下雨了。

  祝心琏闻言,不等兰草慢慢吞吞地给她擦脸,拿起手巾就随意抹着,吩咐道:「赶紧让人备马车。」

  雨势太大,怕会毁了这几天的心血,她得去看看。

  兰草二话不说地将她按到椅上,「王爷出门前发话了,侧妃得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

  「可是……」

  「一早雨势变大时,王爷就带着护卫出门,要侧妃放心。」

  这席话没让祝心琏安心点,只因她更加担忧他的身子……雨下那么大,到时候湿气入身,岂不是更难受?

  祝心琏想到这,又要站起,「我还是……」

  「王爷发话了,要是敢让侧妃踏出这宅子,他便要收拾我。」兰草可怜兮兮地扁起嘴。「侧妃,您可不能害我。」

  祝心琏咬了咬唇,暗骂那人现在都知道拿她身边的人牵制她了。

  「他早上就出门了?」

  兰草点头,「嗯,挺早的,约莫卯正。」

  差不多三个时辰……估算了下,祝心琏又问:「可有人回来递消息?」

  「侧妃,外头的事有男人们扛着,况且在河岸边的人那么多,真有个状况,也有人帮忙,还怕什么意外?」兰草替她梳头,边梳边叹气。「侧妃,我知道您是能干的,关于治水这事,我也敢说没几个人比得上您,可您也得知道,此刻最需要的是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就算要人拿主意,河岸边有工部官员、王爷,还有薛公子,能出什么乱子呢?您就不能静下心好好歇会吗?尤其您昨晚和王爷……咳,许嬷嬷说了,您得多歇会。」

  祝心琏本是眉头紧蹙,可听到最后神色又羞又慌,「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他四处宣扬?

  兰草跟着脸红红,语气倒是如往常四平八稳,「昨晚我值夜时海青哥说的。」

  祝心琏羞得捣住脸,心想,难道是屋里声响大到连外头都听得见?

  「而且,这还是我头一回见王爷那般春风得意的模样,还给了我赏银呢。」兰草忍不住从兜里掏出一锭十两银。「王爷笑了呢,而且还笑着敲打我,我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害怕。」

  说是这么说,但她确实是害怕多一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侧妃踏出房门。

  而让她来说,她也不想看侧妃老是在河岸忙,更不喜欢雨势一大,侧妃便往河岸跑。

  虽说每回她都陪着侧妃,但她真的想告诉侧妃,水患真的很可怕,要真有个万一,她要是救不了她,该怎么办?

  「原来你是被他收买了。」祝心琏羞恼道。

  「非也、非也,就算王爷不给赏银,我还是会听话的。」

  「谁才是你主子?」

  「正因为侧妃是我的主子,我才更不愿让侧妃在这种雨天外出,外头危险,身为您的大丫鬟,不就应该要保护您吗?」

  瞧兰草一本正经地说着,祝心琏抿了抿唇,眉头不自觉地又拧起。

  「好了,一会准备要用膳了,王爷昨儿个不知道从哪找来个糕点厨子,一早就准备了多种糕饼,侧妃一会儿试试,要是喜欢哪一种,往后就让厨子多做点。」兰草满意地看着镜中的她,好久以前就想试试给侧妃梳堕马髻,如今瞧来,她眼光真好,堕马髻果真适合侧妃,几缗发丝垂落纤白颈项上,更显娇弱抚媚。

  祝心琏没吭声,无奈点了点头。

  好吧,先吃饱再说,说不准一会他就回来了。

  可谁知道,祝心琏这一等竟等到了酉初,他还没回来。

  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势,她总觉得这纷乱的雨像是打在她心头上,叫她怎么也冷静不了。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天色早就暗了,这时分如果还待在河岸边是很危险的。虽说他懂的也不少,可毕竟他不似她从小就在河岸边长大,不比她清楚河水暴涨前的征兆,一旦堤防地基遭冲毁,湍急的水会以惊人的速度横扫,犹如噬人的怪兽,一旦被卷入河中,那是无法逃出生天的。

  虽说他身边跟了不少人,但是水患发生时,有太多事都无法预测。

  祝心琏愈想愈心慌,愈慌就愈坐不住,最终起身不住地踱步,兰草端茶进门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兰草,王爷可回来了?」她心焦问着。

  兰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侧妃,王爷带了很多护卫出门的,您不必担忧。」

  「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是啊,可是王爷身边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况且要真有什么事,会有人回来通知的,侧妃何不坐下喝口茶,缓口气?」兰草说着,牵着她在桌边坐下。

  说真的,她一直觉得她家侧妃就是个天生老成的姑娘,当年在汾州遇水患时,也没见她焦急心慌,就算那时老爷在外奔波,彻夜未归,她也只管赶紧画草图,思索到底要如何应对,今儿个是怎么了?

  「兰草,我想到外头瞧瞧。」她心慌啊,哪里有什么心思喝什么茶。

  「侧妃……」虽说兰草不明白侧妃为何如此心焦,但她还是第一次见侧妃如此魂不守舍,让人看得都不忍心了,于是妥协道:「不能踏出宅子,可好?」

  她估计要是真让侧妃踏出宅子,她可能连全尸都没了,所以为了能留全尸,她只好请侧妃退一步。

  「行。」只要别再将她关在屋子里,什么都好谈。

  就在祝心琏踏出房外时,长廊一头传来阵阵脚步声,她侧眼望去,就见宇文修正大步流星而来。

  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祝心琏忙朝他急步走去。

  宇文修一见她踏出屋外,脸色已经微沉,正打算好好教训她的丫鬟,却见她来到跟前赶忙握住他的手,霎时,刚涌现的怒火瞬间消弭。

  他有些受宠若惊,正摸不着头绪,便听她带着埋怨的叨念着——

  「都快入秋了,雨下那么大,你外出也不知道多搭件衣袍吗?双手这么冰,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原本宇文修是极不满她在护卫面前下他面子,彷佛他多体弱多病,可她一双小手不住地摩挲着他的手掌,他突然觉得,嗯,体弱多病也挺好的。

  「……似乎有点冷。」他试探性地道。

  如他猜想,祝心琏立刻拉着他回房,让他往床上一坐,拉起被子将他裹着,问:「要不要起个火盆?」

  宇文修轻咳了声,道:「不用,我只是觉得手冷。」

  火盆?她到底以为他有多虚弱?

  祝心琏随即用两只小手轻柔地包覆着他的手焙着,彷佛捧在她手心里的是他的心,叫他轻叹了声,笑意染上眸底。

  「雨势那么大,堤防的地基被冲坏了吗?」她边搓着他的手指边问着。

  「没,我让人补救了,人多就是好办事,没什么大碍。」他回得心不在焉,双眼直盯着线条秀美的纤白颈项。

  「既然没大碍,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埋怨道。

  宇文修听着她娇柔的埋怨,想起昨晚她脆如黄莺的啼吟声,莫名地心旌动摇。

  「问话呢,怎么不说?」

  等了半晌,等不到回应,她没好气地抬眼,却见他凑近自己,吻上了唇。

  她顿了下,他的唇舌却已缠了过来,她想抗拒,后脑杓却被他按得死紧,只能任由他纠缠着,叫她气喘吁吁,不知所措。

  好半晌,他才停住吻,将她按进怀里。

  祝心琏又羞又恼,问他正经话呢,他却老是不正经。

  「疼吗?」他低哑问着。

  「什么?」

  「昨晚失了分寸,疼吗?」

  埋在他胸膛的小脸瞬间通红,「当然疼,浑身都疼。」

  「……今晚不让你疼。」

  一听他这么说,祝心琏二话不说将他推开,想起身却又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听哪去了?你初经人事,总得让你歇个几日。」

  祝心琏又羞又恼,在他怀里挣扎着,「不理你了。」她真心觉得自己真是白操心了,亏她为他牵肠挂肚一整个下午,结果一回来就说荤话。

  「上哪呢?我还没用膳呢。」他一把拉住她。

  「你怎么不早说?」她骂了声,赶忙唤兰草,让她赶紧通知厨房备膳。

  宇文修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愈扬愈高。

  原来有人在乎,滋味竟如此美好。

  大雨在当晚就停了,翌日祝心琏便跟着宇文修巡视新筑的堤防基底,路上泥淳不堪,一开始是宇文修牵着她一步步慢慢走,可后来却变成是她搅着他俐落地走。

  宇文修眉头微扬,心想真是没面子,但无妨,他里子攒得饱饱的。

  「栈孔还在凿?」她眯起眼,看向山壁那头。

  「嗯,黑石比想像还要坚硬,得多费点功夫,不过也差不多了,大抵下午就能埋火药。」宇文修朝山壁那头比划着。「到时候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将突出的那块整个炸碎,到时候分流上就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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