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看她边画边解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懂她怎会如此聪颖,想出这种一石数鸟的方法……
  沉吟片刻,宇文修提出她计划中的弱点,「淮阴山的石质极硬,就算要炸也得稍作计算,否则炸不出你要的弯道。」
  「是啊,这里确实是较难处理的问题。」
  「还有这里……」
  这一夜,本该充满旖旎春色,却变成了两人秉烛夜谈……真的谈了一整晚。
  第七章 遇见故人惹飞醋(1)
  天色将亮未亮,海青来到房外,心想主子也差不多该要唤他了,可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主子召唤。
  难不成真是因为素太久,所以大战到天亮?
  侧妃娇小又柔弱,承受得起吗……他是不是该把侧妃的丫鬟找来?早知如此,昨晚就别把那丫鬟赶回去了。
  海青想了想,主子必定是食髓知味,才会需索无度,既是如此,就让他多歇一会,横竖主子说要进宫也没说是一大早。
  于是,海青直挺挺地站在外头,等到天色大亮,等到乌云散去,艳阳四射,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心想主子会不会昨晚纵欲过度,怎么了……
  他想推开门,可要是开门撞见他不该看见的,主子会不会挖了他的眼?
  这该怎么办才好?
  瞬间,海青变成焦虑的公鸡在门前不断徘徊,明明门就在一臂之远,他想推,随便都嘛推得开,但是不敢呀……
  正忖着,他听到救星的声音。
  「海青哥,侧妃还没起吗?」
  海青双眼都冒光了,几个箭步来到兰草面前,焦虑担忧瞬间甩得连渣都找不到,笑容可掬地道:「兰草妹妹,我正打算要叫醒王爷呢,要不咱们一道?」
  「喔,好啊。」兰草没什么心眼,跟着来到主屋寝房外,毫不犹豫地喊道:「侧妃,该起了。」
  海青在身后默默地比出大拇指,好样的,这个丫鬟行啊。
  而屋里的祝心琏被兰草这么一喊,立即张开酸涩的眼。
  她觉得好像才刚睡呀,怎么兰草这么早就唤她?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白色的衣料,她的床上什么时候放了白色的衣料?
  祝心琏不解地伸手摸了摸,却突地听见低吟声,吓得她猛地抬眼,对上一双惺松的眼。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像是在思索着同样的疑问,她话都还没问出口,就又听到兰草的大嗓门——
  「侧妃,日上三竿了,该起了!」
  「起起起,我起了!」她吓得赶忙坐起身,慌乱地找鞋,却发现右脚的袜子不见了。
  宇文修也跟着坐起身,想下床,衣辘却被她坐着,正想扯回来的同时,惊觉自己的衣襟大敞,再往下一看,松了口气,裤子还在。
  不对,他有什么好松口气的?他为什么要感到慌张?她是他的侧妃,在他这儿过夜有哪里不对!
  思绪清明后,宇文修看着还在掀被子找袜子的祝心琏,发现她的发乱了,更别提衣裳……
  「你要不要先整一下衣裳?」他哑声问着,由衷认为先整理衣裳会比找袜子重要。
  「衣裳兰草一会会帮我,可我要是没穿袜子,她又要叨念半晌,哎呀,别说了,你赶紧帮我找。」她最怕有人在她耳边叨念,简直比寺院里诵经的出家人还可怕。
  宇文修无声叹口气,他哪里会知道她的袜子在哪?是说,为什么他们会在床上,昨儿个究竟……
  他按着额际想着,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圆桌上有不少纸张叠放,笔墨就放在那边也没收拾,还有一瓶酒……
  对了,昨儿个与她讨论如何处理淮州水患,说得口渴,唤了海青又不见人影,他干脆开了瓶酒喝,她说得口渴也跟着喝了点,结果后来她睡着了,他便把她抱到床上一道睡,毕竟那时天都快亮了。
  「侧妃,我进来了。」
  「等等,还不准!」
  「为什么?」兰草不解问着。
  这时,海青适当地将她拦下,「兰草妹妹,让我来教教你,通常王爷与侧妃要是同宿一夜后,你如今要准备的是侧妃的衣裳和热水,懂不?」
  「不懂。」
  「……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呢?」年纪不是比侧妃大吗,怎么连这都不懂?
  兰草瞪了他一眼,心想许嬷嬷正急着呢,她要是不赶紧把侧妃带回去,天晓得许嬷嬷会怎么罚她,于是她很干脆地一把推开了门。
  海青压根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只能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她推开门,等瞥见床上的状况,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上门,一手捣着正准备喊叫的兰草的嘴,而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腰,准备飞奔离开。
  「站住!」宇文修吼道。
  海青立刻乖乖地定在原地,气都不敢喘一声。
  宇文修打开门,冷冷看着他,心想海青这家伙是哪儿不对劲,人都进来了,却企图带人跑,他找谁伺候去。
  「去哪?」
  「属下想,王爷该是还想与侧妃独处,所以……」海青干笑着。
  「你想?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不知道本王要进宫?」要不是昨晚他没值守,让他渴得倒酒喝,又岂会睡到这个时辰。
  「属下立刻准备。」他二话不说地抛下兰草跑了。
  兰草呆愣愣地站着,没胆子看宇文修一眼,因为他的衣襟没拉上……所以,昨晚侧妃待在这里是与王爷圆房了?
  不是说要给王爷按揉按揉来着,怎么就圆房了?哎,不管怎样,这都是大好的消息,许嬷嬷要是知道了,肯定开心坏了。
  「还不进去伺候侧妃?」宇文修沉声道。
  「是,奴婢马上去。」她低着头一路钻进房里,见到祝心琏衣衫不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心想她得要怎么把她弄得能见人再带回去。
  「那边有梳子,再替她把衣裳整一整。」宇文修转身进来见她还傻愣着,没好气地下指令,觉得这丫鬟也太不机伶,难不成还得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不成?
  顿了下,他又道:「她的袜子不见了,一会找着了再给她送回去。」
  「是。」兰草大气都不敢喘,心想不管侧妃什么东西不见都不打紧,她现在只想赶紧带着侧妃离开这里!
  可偏偏她一紧张,从柜子里取出梳子时,不慎顺带勾出搁在柜里的几张纸,她赶忙拾起,却瞥见上头是画像,而画像中的人……
  「还在瞎忙什么?」宇文修见她把事情愈弄愈乱就更来气。
  「奴婢错了。」兰草赶忙将画像收进柜子里,再赶忙替祝心琏梳发。
  「王爷,你一会要进宫,你会将那些草图带进宫吗?」祝心琏见兰草受到惊吓,又怕他当真朝兰草撒气,赶忙转移话题。
  「嗯。」他低柔应了声,他本就忖着要怎么说服父皇让他前往淮州,如今有她的草图,那是一个理由,父皇没有不允的道理。
  「那就不枉费咱们忙了一晚。」祝心琏笑嘻嘻地道。
  兰草闻言手顿了下,听姑娘这话,该不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整晚都在画草图?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结果是在画草图!
  御书房内,静静的,只有书页翻过的声响,宇文修站在大案边等候。
  半晌,皇上才抬眼问道:「这真是出自你那侧妃之手?」
  「确实。」宇文修应道,嗓音温和地道:「皇上,儿臣认为此法可行,盼皇上给儿臣一个机会,赈灾之余能一并除去水患。」
  提到水患,那真是皇上心里的痛处,不只是因为水患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更揭开皇室最丑陋的一面。
  见皇上沉默不语,宇文修以为他不愿让自己前去,便劝说道:「从小皇上便教导儿臣以民为重,所以儿臣无法忍受百姓置身于苦难之中,如果皇上允许,儿臣想带着侧妃在各地治洪兴水利。」
  「你的身子堪得住吗?」皇上沉声问道。
  「皇上小看儿臣了。」
  「不是小看,百姓是朕的子民,可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是有私心的。」这些年,他并非对他不闻不问,而是有些时候不闻不问对他才是好的。
  宇文修闻言,笑眯了眼道:「儿臣一直是明白的。」对于皇上的用心,他比谁都清楚,外头的蜚短流长,正是最好的粉饰。
  皇上注视他半晌,叹道:「可要朕加派人手?」他确实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也曾经动过心思将皇位交给他,可惜他一身伤,如今看似无碍,当年可是伤及筋骨,旧疾难袪,他不愿他再多耗费心神在其他事上。
  宇文修笑意不减地道:「不用,皇上知晓儿臣身边有人。」
  「去吧,一切小心为上。」
  「多谢皇上。」
  三天后,宇文修带着祝心琏,押着赈粮先行出发,工部官员则是押后出发。
  一路上,两人都是同一间房,为的是讨论到了淮州后整治水患所需的机具人手该先从何处调度。
  许嬷嬷见状,暗自开心,兰草却不敢告诉她真相,毕竟许嬷嬷开心,她才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