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琏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举动太亲昵,想放开手又怕他要是摔着该怎么办,犹豫间叫她羞红脸,不知所措。
  宇文修却被她逗笑了,不是她自个儿勾的吗?现在害羞什么劲儿?
  庆王世子妃一见宇文修笑了,目光颇具深意看向祝心琏。
  原以为秦王求赐婚,不过是好心想让个毁了名声的庶女有条生路,结果却是郎有情妹有意啊,还是……这小姑娘手段极高,收服了曾经最桀惊不驯的秦王?
  「三哥!」
  就在这当头,有人唤了声,宇文修示意祝心琏松手,回身作揖。
  「四弟。」
  宇文仁一把拉起他,「没想到三哥会过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咱们一道来。」说时,看他身旁的女子仍福着身,摆手喊起。
  「可不是吗,咱们可以一道来。」门外走来一人,俊秀面容满是笑意。
  「二哥。」宇文修喰笑喊道。
  祝心琏在旁观察着他的神情,倒不是想看穿什么,纯粹想从他脸上细微表情确定他有无不适。
  「真没想到你会来,之前听庆王世子提及你回了帖,还以为你是要送礼而已,早知道你要来,我就顺道去接你。」二皇子宇文信没好气地往他胸口轻拍着。
  祝心琏见状,神情不变,手立刻又勾上他的臂弯。
  宇文仁和宇文信一看她这举措,随即玩味地看向宇文修。
  「她黏人。」宇文修笑眯眼道。
  她黏人?祝心琏垂着脸,倒也没反驳,她这举措确实容易叫人误解,可是不勾着,他要是脚步踉跄,她怎么来得及扶住他?
  「是勾人吧,秦王。」
  一道娇滴滴的女音忽然传来,祝心琏望去,就见个盛装打扮的姑娘,她都怀疑对方头上顶的那些簪子快要把她细细的脖子压断了。
  多重呀……太可怕了。
  「芋儿,不得无礼。」宇文信低斥道。
  「说笑罢了。」唐芊撇唇道,凉凉看向祝心琏。「论礼,是她得先给我行礼吧。」
  一个王爷侧妃,一个妾一般的玩意儿,竟然带到皇室宗亲寿宴这般正式的场合里,真不知道秦王是哪根筋不对劲,许是摔伤之后挑拣不了妻子人选,才要了这么个小姑娘?
  段嬷嬷轻推着祝心琏,她随即朝唐芊福了福身,可是唐芊却没叫她起身,只是噙笑看着她半蹲着身子,想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见状,宇文信正要开口,宇文修已经将祝心琏拉起。
  宇文修淡淡道:「二嫂错了吧,她是本王的侧妃,正三品的秦王侧妃,怎会是她对你行礼?」
  「秦王是在说笑?」唐芊勾弯红艳艳的唇,语气不以为然,压根没将他看在眼里,实在是因为她的后太硬,一个郡主娘,一个大将军爹,一个阁老兄长,一个巡抚弟弟,不用再提其他亲戚盘根错节的势力,光是亮这几张牌就足够她在京城里横行霸道。
  「二哥,二嫂懂的事不多,你得拨点时间教教她,在皇子尚未封王之前,其妻是无品的,皇子妃这头衔不过是好听,能吓吓皇族外的人罢了。」宇文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唐芊,字里行间满是嘲讽。「等二嫂成了某王妃了,再来给人立规矩也不迟。」
  唐芊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近三十岁的娇美脸庞瞬间狰狞,「你!」
  「行了,三弟说的没错。」宇文信低斥了声,轻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彷佛对他这个丈夫有多不满意。
  「我当初怎么就被你骗了。」唐芊啐了声便迳自朝内院走。
  宇文信无奈叹口气,朝宇文修施礼,「三弟,二哥给你赔不是。」
  「与二哥无关。」宇文修淡声道。
  「行了,何必为了女人伤咱们兄弟的感情?走走走,先去祝贺庆王,咱们再好好喝一杯。」宇文仁没兴趣瞧他们道歉来道歉去,一把勾着宇文修的肩就要走,却瞥见他另一只手还被人挽着,不禁打趣问:「我说三哥,你是要让我勾着肩走呢,还是让你的小侧妃挽着你走较好?」
  宇文修看了他一眼,笑得很坏,「我倒觉得左拥右抱也挺不错的。」
  「行,难得见三哥出门,今天你怎么说怎么好,一切都由着你。」宇文仁勾着肩,配合他的脚步徐缓前行。
  祝心琏见太子似是知道他身有不适才勾着他肩走,于是想松手,不料却被宇文修紧握住手,她疑惑地看向他,他却瞧也没瞧她一眼,只是和太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手握这么紧,太令人害羞了,怎么他就不放呢?
  她脸色悄悄泛红,故作镇定看向他处,瞥见落后两步的宇文信正与庆王世子交谈,谈笑风生中压根看不出刚才发生冲突的恼怒尴尬,察觉她的注视后,还一脸抱歉地朝她微颔首,像是替他的妻子向她道歉。
  她腼腆回以一笑,目光又落在被宇文修紧握的手。
  唉,这段路有点远,她都冒手汗了。
  第六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1)
  祝完寿,尽管都是亲戚没分席,但男女还是各处一方,祝心琏见宇文修与其他人似有话要说,便没跟过去,而是在花厅这头等着开宴,顺便认认人。
  有庆王世子妃带着,祝心琏跟其他人攀谈不至于冷场,只是……
  「哪来的穷酸味?叫人闻着难受,带开。」娇细的嗓音一落,便响起阵阵的嗤笑声。
  面对毫不留情面的言词,饶是庆王世子妃这等人精也觉得力有未逮,祝心琏倒是挺无感的,要来祝寿前,段嬷嬷抓紧时间跟她稍稍介绍了二皇子妃显赫的家世,她觉得二皇子妃确实有本钱杠上宇文修,然而宇文修当场反击,一方面显然是没将她当回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她挣面子。
  细忖了下,祝心琏觉得还是以和为贵,绕开那处便好,既然人家无心交好,她也没必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省得掉她家王爷的身价。
  「站住!谁家的好礼数,竟然都不打声招呼的?」
  祝心琏暗叹口气,回过身喊道:「二皇子妃,常宁县主,谭二姑娘,周大姑娘安好。」
  刚刚庆王世子妃已经跟她提过这几个人了,只是人家要她走开,所以她才没打招呼的,如今倒又是她的不是了。
  「就这样?」唐芊不依不饶地问着。
  祝心琏疑惑地偏着小脸,庆王世子妃还没开口,她便道:「喔,那我等你们给我行礼呗。」
  「你!」唐芊愤懑起身。
  祝心琏眨了眨眼,心想,又怎么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唐芊老是你呀你的,什么话也不说清楚,净找人麻烦,比她嫡姊还要惹人厌烦。
  「我的品阶不是最高的吗?」
  她面带疑惑问着庆王世子妃,庆王世子妃急得满头大汗。
  秦王侧妃看起来娇娇柔柔很好拿捏,如今却把问题推给她……要知道,她只是个世子妃,可她面前有二皇子妃有县主,要她怎么说话?
  「不过是个破落户的女儿,拿着清白巴着秦王做妾,倒还有脸敢说品阶?」唐芊嗤笑了声,半点面子也不给。
  破落户三个字将祝心琏脸上的笑意彻底打碎,「谁是破落户?」
  「敢做还怕人说吗?就在方才,你姊姊不也想跟进庆王府里,目的不是跟你一样想巴着哪个皇亲当妾?真是贱,怎会有人巴望着给人当妾?你家里到底是怎么教的,教得这么有本事,真叫人大开眼界。」
  祝心琏的粉拳握得死紧,虽说她和嫡姊感情不怎么样,她也管不了嫡姊想做什么,但骂到祝家,骂到爹就不能忍受!
  段嬷嬷瞧她脸色不对劲,赶忙拉着她,就怕她一时失控真做了什么。
  可惜,拉得住身子拉不住嘴——
  「祝家的家教在于礼,不管怎样我还是三品的秦王侧妃,一个无品的皇子妃怎么敢在我面前放肆?打的是谁的脸?秦王的,还是圣上的?」祝心琏嗓音明亮,一字一句说得再清楚不过。
  「荒唐!」
  唐芊起身伸手就要打人,但祝心琏可不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软弱女子,一把就握住她的手腕,甚至还将她扯到面前。
  「你也知道自己荒唐?」
  唐芊怒红了眼,不断地拉扯却扯不回手,身后一票与她交好的女眷见状上前,本是想拉开两人,谁知道唐芊却趁机狠推祝心琏一把。
  祝心琏猛地往后倒,下意识地想护住头,然而却不是撞在坚硬的石板地上,而是……也还满坚硬的胸膛上。
  她抬眼望去,就见宇文修脸色森冷,唯有那双黑亮深邃的眸透着一股担忧。
  「没事,我……」
  她急着站起身,脚却拐了下,宇文修见状,浓眉紧拧着,想也没想地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惊呼了声,一双杏眼瞪得圆滚滚。
  宇文修没看她,而是冷睇着唐芊,「二嫂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省得拖累二哥。」
  宇文信已经跑来,连声道歉。
  唐芊见状,气得劈头就骂,「是她先骂我的!」
  宇文修懒得理,抱着祝心琏直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