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羞人的?兰草姑娘又要如何才肯相信我,答应嫁给我?」郑峰嘿嘿一笑道。
「你……我实在没话跟你说了,我要去替换王嬷嬷给姑娘打扇子了。」见他那傻样儿,兰草心里虽有几分欢喜,但如今他家主子与自家姑娘正忙着对付汪家,就算要答应,也得等到彻底打败汪家再说。
见她转身朝外走去,郑峰心急追问道:「兰草……你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草兰羞红了脸,转头骂道:「你这傻大个,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哼!我就不答应你,你有本事就等一辈子吧。」说完,转身快步离开厨房,朝药房赶去。
郑峰傻傻站在原地,心想她说这话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是不是该去找陈轩问问?
陈紫萁并没有在药房制药丸,而是被银皓请到书房。
银皓说是要商讨汪家的事,其实主要是想让她休息会儿,其次是自个儿也想见她,与她说说话。
陈紫萁坐在银皓对面,蹙着眉头问道:「从眼下这个情况瞧来,只要汪家肯降价,对药铺的生意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就算他坚持不降价,天天亏着本继续开药铺,对他也只是钱财上的损失。只要他手中仍掌握着太医院供药,再加上每年秋季收购大批草药运送到外地贩卖,药铺的这些亏损自然可以从这里弥补回来,因此他仍然能在药行立足。」
银皓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勾起唇角,赞赏一笑,「陈姑娘不但擅长种植草药和厨艺,对生意上的事也十分了解。」
见他不先回答自个儿的问题,反倒称赞起自己来,她有些难为情,小脸一红,竟不敢直视他那只幽深的阵子,只能羞涩地垂下头,「银公子谬赞,若非情势所逼,我也不想费这些心思思考这些事。」
瞧着她那娇羞的神情,银皓阵色一深,不禁想到那日醉酒的她阵色迷醉地凝望着自己,以及抚上他面具时说的那句话。
这些日子每每一想起,他冷硬的心就莫名软了一分,只是如今他还不能向她坦白自己的身分,所以就算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在没有替母亲报仇前,他只得暂时放下这份儿女私情。
于是他忙收起心里的悸动,正了正色才回答她的问题,「确实如你所说,汪家就算舍弃城中所有的药铺,只要他手中仍掌握着供药之权和外地的药材批发,就仍能立足于药业。可是,前提是他得有充足的药源才能继续为太医院供药,批发到外地贩卖。」陈紫萁听到他这话,先是略带惊讶地抬阵看向他,随即紧蹙的眉头一松,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难不成银公子早已将汪家的药源暗中切断了?」她这句话是肯定的问句。
银皓勾唇一笑,「年前我就跟周边所有药农付了订金,今年秋天除了供应给其他药商的药材,剩下的不管药田出产多少,我通通收购。」
瞧着他脸上那抹清淡的笑容,陈紫萁心里不禁一悸,也不知是不是那日醉酒恍惚见到他的原故。
从那以后与他相见,总觉得他似乎变了一点,在面对她时,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可是汪家毕竟还为太医院供药,手头没有药材,不但他自个儿会被降罪,若上面派人来调查,汪家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付你,到时该怎么办?这风险实在太大了。」以汪家这些年在官场结交的权势,要对付一个没有背景的商人简直易如反掌。
见她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银皓很是感动,忙安抚道:「陈姑娘别担心,很快汪家这供药的资格就会被取消了。」
「什么?」陈紫萁震惊地瞪大眼,「可是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银皓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没有我在暗中使手段,汪家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取消供药资格。因为汪建业为了银子,竟胆大妄为的在送进太医院的药材中动手脚,缺斤短两不说,还夹带一些次品药材在里头。
「之前指定他为供药的那个冯院判应该是暗中收了他不少好处,所以才将此事按下没有揭发他,可太医院是什么地方?能当上太医的,哪个没有几分背景?今年冯院判准备在秋末卸任,本想让自己的关门弟子接手院判之职,没想到他那弟子在入宫前曾误诊治死过一名病人,消息一传开,自然受到众太医反对。这事让他脸上无光,只好提前让出院判之职,由医术最出众的张太医接任院判,而这张院判早就不满汪家的行径,只怕很快汪家就会收到取消供药的命令了。」
「若真是如此,汪家没了药源和供药之权,咱们就真没有什么好惧怕他的了。」
自药铺开业后,她一直担心汪家暗中使手段,如今半个月过去,也没见汪家有任何动作,这会又听完银皓接下来的计划,她悬了多日的心总算放松了几分,于是好奇问道:「也不知当年汪建业是如何得到这供药之权的?」
「这事我也一直很好奇,暗中调查得知,在汪家之前,太医院供药一直是由京城最大药行永和堂的王家掌控,至于那王药商当年之所以失去供药之权,是因一次意外,替人背了黑锅。」
陈紫萁想了想,猜测道:「会不会是汪建业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据我所查,那时汪建业还只是一名小药商,根本没那等本事,不过,就算王家丢失供药之权并不是汪建业所为,但他一个刚在药行立足的小药商竟能得到供药之权,这里面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所以你不仅仅是想令汪建业失去供药之权,你还打算夺过这供药之权,借此查清他当年是如何得到它的?」
银皓点了点头,「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击败他。」该问的已问明白,瞧了瞧窗外的天色,见太阳已快西沉,她忙站起身,「我今儿从家中来时,路过菜市场,瞧见有人卖藕尖便买了一把。今晚我下厨,不知银公子是喜欢清炒还是凉拌?」
每隔几日她都会回家住一晚,陪家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免得他们担心自己。
「只要是你做的,怎么样我都喜欢。」银皓下意识脱口说道。
陈紫萁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小脸顿时一热。
银皓脸上倒端得正正的,可那绯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心底的紧张,于是他忙清咳一声,「我的意思是姑娘厨艺好,怎么做都一定好吃。」
陈紫萁压下心底的慌乱,点点头,「我买得挺多的,那就一半凉拌,一半清炒好了。」
「如此甚好,就有劳姑娘了。」
「举手之劳罢了。」说完,陈紫萁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银皓瞧着她那飞快离去的娇小背影,不禁暗忖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直白,吓着她了?
第九章 得知对方的心思(2)
晚间,兰草一边替陈紫萁铺床,一边将郑峰下午在厨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紫萁听完只觉心下又惊又慌。
兰草担忧问道:「姑娘仍然记不起当日在廊上对银公子说过什么话吗?」
陈紫萁茫然地摇了摇头。
「瞧郑峰说得十分肯定的样子,不像空穴来风。仔细想想,这些日子银公子对姑娘的态度似乎变得比之前温和许多,会出言关心姑娘两句,冷冰冰的脸上在见到姑娘时,偶尔还会勾起几丝笑容。」
想到刚才与银皓交谈时,确如兰草所说,他变得温和爱笑,原本她还想着是不是两人相熟的原故。
等等……之前她一直想不通那日她熬蜜遇险,银皓为何要撒谎,难不成他本是来看她的,只是发生意外,才让他不得不现身相救?再后来,他无故跑来厨房看她做菜,也是因为喜欢她?
一想到有这可能,她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喜悦和羞意。
见姑娘怔怔出神,兰草不禁有些着急,「姑娘,就算郑峰说的是真的,咱们也不要掉以轻心。如今咱们虽与银公子联手对付汪家,但对于他的真实身分仍一无所知,何况他左脸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
「兰草,不用担心,我都明白。」陈紫萁忙收回心神,瞧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好笑地安抚道。
可是对于心里为何会生出喜悦之情,连她自个儿也被这情绪震惊到了。
一直以来她对银皓都怀着深深的感激,就算后来知道他接近自己是为了对付汪家,有过那么几分受伤失望,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他对汪家有着仇恨,进而利用并帮助自家逃过汪建业的算计,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这么一想,心里那抹失望受伤的情绪瞬间消散。
不过,就算自己对他也存着几分好感,兰草说的却也没错,他到底是什么身分,她至今一点也不知情,至于他左脸上的隐疾,她并没有半点害怕或嫌弃之意,甚至还有几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