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得知对方的心思(1)
银皓的药铺自开张起,转眼过去半个月,每日仍然有许多病人上门看诊抓药。他们倒不光是冲着药铺的诊金和药费比别的铺子低,还因药铺的坐堂大夫医术上佳。
这些从各地聘请来的大夫们本就医术不错,再经过张天泽的一番指点,医术自然比其他坐堂大夫更高一筹。
原本普通百姓见诊金药费一年比一年贵,一般小病都是能拖就拖,反正拖几日病也会慢慢好起来,如今见银皓药铺收费公平价优,生病了当然愿意找大夫赶紧治好。
如此一来,影响到的可不只汪家,其他药铺也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观望几日后,一些药商们便暗中给常客降价。
汪建业自是不肯妥协,本想找其他药商共同商量对付银皓的办法,没料到一向随传随到的众药商们,竟都借口说有事无法前来。
又过了几日,一大半以上的药商们直接将诊费和药材价格降到跟银皓一样,而汪建业坚持不降价的结果,导致一些常往来的老主顾们也都转而到银皓的药铺看诊抓药。
而汪家药铺这些年明目张胆将付不起诊金的病人赶出铺子的事,城中百姓都看在眼里,如今谁还愿意上他家药铺,有些曾被他坑骗过的病人,在路过汪家药铺门口时,甚至忍不住直接开口耝咒他家药铺快点倒闭。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画面,汪家十几家药铺里连一只麻雀也没有,而隔壁银皓的药铺里每日却是人来人往。
不过,凭着汪建业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富,亏个一年半载倒也不会令他破产。
兰草对郑峰那日的举动,特别是他说银皓喜欢陈紫萁一事,一直疑惑又忐忑,整整冷待他十几天。
这日,她实在被郑峰跟前跟后缠得没办法,于是冷着脸质问,「那日你说你家主子喜欢我家姑娘,这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郑峰见她终于肯理自己了,心下欢喜,忙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我怎么没瞧出你家主子喜欢我家姑娘,平日待我家姑娘依旧如往常般不冷不热。」
「我家主子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不像我事事挂在脸上。」
兰草想了想,又问道:「你如此肯定,可有什么依据?」
为了讨好喜欢的姑娘,郑峰也顾不上陈轩的叮嘱,何况告诉兰草,说不定还能帮主子一把呢。
他随即将那日陈轩为他讲解开春的话,仔仔细细说给兰草听。
「什么?凭张大夫一句开窍,你们就认定你家主子喜欢我家姑娘?」
「陈轩比我细心,对主子的性情也比我更了解,他既敢这么猜测,那就肯定错不了。何况张大夫还说是喜事呢,那就更加确定了。」
「当时不正接近药铺开张吗?说不定张大夫是指这事呢?」
「不光只是凭着这事,开张那日你家姑娘醉酒坐在后院廊下,起身时差点跌倒,是我家主子及时飞奔上前将她扶住。」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等等,姑娘说她那日在廊下瞧见你家主子,原来竟是真的?」
郑峰点了点头。
兰草冷哼了声,「你家主子与我家姑娘是同盟,见她跌倒,扶她一把,这根本没什么,怎么就扯上喜欢不喜欢了?」
郑峰脑子笨,嘴也不巧,此时被兰草一个劲追问,急得满头大汗,更担心自己万一说错什么话,导致主子的好事变坏事,想了半天才又找到一丝证明,「我跟在主子身边也有四年了,可我从来没见主子碰过哪个姑娘,就是跟人上青楼谈生意,对坐在旁边长得美艳动人的花魁也不会多瞧一眼。」
「这分明是两码子事好不好。」兰草瞧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虽有些同情,但此事她若不问个明白,心里一直不安得很,「所以那日你是为了给你家主子制造机会,才故意将我推回厨房,喝掉那碗醒酒汤,是吗?」
被她戳穿,郑峰涨红着脸,羞愧地点了点头,「可是我真敢肯定主子是喜欢你家姑娘兰草知道自个儿继续追问下去,得到的答案不会变,便转而质问起另一件事来,「那时你突然向我求娶,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闻言,郑峰急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恨不得指天发誓,「我那日对你的确是真心求娶,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信你才有鬼!」
「兰草姑娘,若你不信,我可以指天发誓。」
「用不着,哼!先不说我和姑娘对你和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身分,至今仍是半点不知情,就瞧你们的年纪,个个都有二十左右,寻常男子在你们这个年纪早就成亲,孩子都满地跑了。」
「我可以指天发誓,我没有成亲,当然,我家主子也一样没有。」郑峰急得真真是汗如雨下。
「这就更奇怪了,两个大男人都二十了还没成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
「我从小到大身子壮得如牛,能吃能睡,一年到头连风寒也没得过。至于我家主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等打败了汪家,我家主子一定会如实坦白自个儿的身分。」
「那你呢?」
「我的身分倒没什么好隐瞒的,若是兰草姑娘想听我的身世,我这就如实告诉你。」郑峰一脸坦然道。兰草想着既然他愿意说,那就听听看。
郑峰见她点头,脸上一喜,心下一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忙将自己的身世道来。他的父亲本是苏州人,他娘是辽东人,远嫁到苏州,十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苏州,直到十岁那年,他父亲外出谈生意时与人发生冲突,结果被人打死,他娘赶去将他爹的屍身带回来,没料到等给他爹办完丧事后,祖母竟向族人诉说他娘平日待自己不孝,要将她赶出郑家。
他娘是个直性子,为人又有些泼辣,平日瞧不惯祖母处处偏向大伯,确实常常跟祖母吵架,所以面对祖母的指责,他娘无话反驳。
不过他祖母之所以赶走他娘,其实是受了大伯的指使,目的是想趁机侵吞他父亲的银子。
说到这里,平时大剌剌的郑峰不禁红了眼眶,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道:「我娘虽气愤不已,可也没办法继续留在那里,于是连夜带着爹这些年存下的银子和我一起悄悄离开,回到辽东外祖家。
「外祖父还在世时,舅舅一家对我们还算好,可等外祖父一去世,舅舅为了银子,竟想将我娘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地主做继室,我娘坚决不同意,一气之下带着我去到城里,靠摆摊卖烧饼为生。」
原本气愤不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不过转瞬间又消失,他双手不自禁地握起拳头,「我娘做得一手好烧饼,每日生意都很好,有了余钱还送我去跟一位武功高强的大师学习武艺,四年后我学成归来,原本打算给娘一个惊喜,没想到却见一群地痞在娘的摊子上蹭吃蹭喝,走时竟还问娘要保护费。」
缓了口气,他才又说道:「见此情景,我自是气不过,当即与他们打了起来,结果下手太重,打断了其中一个地痞的腿,他们就想借此要我娘赔一大笔钱了事,我坚持不给,他们就准备将我送去衙门。
「就在这时,平日常来光顾的主子路过,得知事情的原委,当即喝斥了那些地痞一顿。那时主子已然是城中有名的山货大老板,这些地痞见状只得罢手,我为了报恩,便决定跟随主子左右。」
兰草没想到他的身世竟如此坎坷,一时不由想到自己小时候遭难的情景,家中良田被大水冲挎,随即又闹起瘟疫,他们一家只得离开家乡,朝富余的江南而来。
来到杭州,这里的确很富有很美丽,可他们这些逃难而来的灾民并不受待见,也找不到谋生的活计,整日只能上街讨饭。
有一次她上街讨饭时,突然饿昏过去,正好被路过的陈老爷瞧见,他二话不说就将她带回家中,得知她还有家人,忙派人去将她家人接来,送上饭菜,待他们吃饱,便问他们有什么打算,若是有别处可去,他会给他们路费,若没地方可待,也可以到他的药田帮忙种药,还给他们工钱。
「兰草姑娘,我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真的,若你仍不信,我可以立即给我娘写信,让她来杭州。」如实坦白完自己的身分,郑峰见她只一脸同情的瞧着自己,以为她仍不信。「听你说得如此恳切,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不过,你写信让你娘来做什么?」兰草回过神,点点头。
「当然是请她来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啊。」郑峰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闻言,兰草顿时涨红了脸,羞恼不已,下意识伸手朝他推了一把,「谁答应要嫁给你了,好话还没说两句,竟又扯到这上头来了,你知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