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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我如常乘火车,如常拥挤,如常跟涌上喉咙的恶心感觉战斗到底。眼前飘过「癞蛤蟆」的模样。合约吹了,他会摆出哪个脸孔来呢?一腔讨厌的关西口音,嘴角拖着唾沫星子,怒骂声响遍办公室……一幕一幕如无声电影般,在我的脑海里上映。

  我闭上眼睛。想吐的感觉比平时来得剧烈,空空落落的胃七翻八卷,像要涌上喉头似的。我强忍了好几遍。

  O公司的合约砸了,是我失败。合约谈不拢既成事实,返魂乏术,再逃避也终会

  有暴露的一天,就算要挨「癞蛤蟆」痛骂一顿,也要如实报告。我不要懦弱,逃避不是男子汉所为,东藏西躲就没资格当上班族。我要回公司去,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就挨课长狠狠骂一场好了。我可是个男人,也是个堂堂出来社会工作的人。

  不知不觉间,原来自己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恶心要吐的感觉怎么都挥不掉,我只好在下一个站先下车。一头栽进附近的垃圾桶里,可就是连胃液都没涌出来。

  我买了一罐果汁喝,稍坐一下总算定过神来。一定要回公司了。月台挤满西装革履的上班族。火车来了,我站起来。火车停了,门打开,里面塞满人,但一群穿上西装的男人还要挨挨撞撞的挤进车厢里。呕吐的感觉又来了,我奔向垃圾桶。

  反反覆覆的,已经目送五辆火车离开了。接近九时,月台乘客稀稀疏疏,驶进来的火车空空落落。可是,一打算踏上火车,恶心感觉又来袭击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是这么诚实的,最糟糕的是让它牵着走。这个时候,我才猛然醒悟,自己根本不想上班。

  落得这个结论,我觉得好可笑。这算是「上班恐惧症」吗?还是小学生的时候,邻居就有这么一个不肯上学的家伙,他一到清早肚子就痛。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躲懒罢了,现在才明白那个家伙的心情。我也想返回公司去,可就是力不从心。

  手表显示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踏上火奉。拿出流动电话,动用仅余的一点上班族自觉,按下公司的电话号码。

  女同事马上接听了。

  「我是宫永。」

  「喔?你怎么了?今天大清早就出去了?」

  「不,不好意思,我想休息一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是吗?我跟课长说_声。」

  「拜托了。」

  语音刚落?电话另一端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是「癞蛤蟆」。

  「是宫永,他说不舒服想休假。」

  我听到女同事为我解释,然後又马上跟我说话了。

  「你等一下,课长找你。」

  电话搁了一会儿。要不要挂掉它呢?就是一刹那的犹豫,错过了挂线的时机,我听到「癞蛤蟆」的声音。

  「宫永,干嘛要请假?今天不是要正式签合约吗?你拼死也要出现!」

  又想吐了,我不由得掩住嘴巴。

  「宫永!听到了没有?」

  「是。」

  「马上回来。」

  我捏定主意了。

  「课长。」

  「甚么事?」

  「那份合约吹了。」

  「甚么?」

  「O公司那宗买卖砸了。」

  「宫永,你胡绉甚么?我已经跟部长报告了,货仓那方面都已经调动了存货!」

  「我会负上全部责任。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非常抱歉。」

  「喂!等一下,宫永!」

  我挂线了。关上电源。坐在长椅上,接连抽了两根烟。夏蝉聒噪。我脱下外套,松开领带。车站的工作人员在打扫月台。天空眩目耀眼,恶心感觉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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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家途中,买来一大堆啤酒;连炸马铃薯片和鱿鱼丝都一并买了。

  一踏进房间马上脱掉西装,领带衬衫随便乱丢,没心情逐一挂整齐,便开始喝啤酒,打开窗子,夏季的太阳都差不多升到顶了。啤酒真好喝,我一罐接_罐。拉开盖子,啤酒泡沫晔啦哗拉,我就要喝光它。平日下午又哪来这份奢侈的悠闲?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响起来。电话录音机启动,对方关始讲话。

  「宫永,是我,进藤课长呀!今天拿你没办法,明天你一定要上班!听到了没有?明白吗?」

  我失笑。「癞蛤蟆」要说甚么呀!别再烦了,我已经受够。我要喝酒,为这个世界患上「上班恐惧症」的落魄上班奴乾杯!

  我慢腾腾地喝,暍到天昏地暗。夏日炎阳好不容易在西方消失了踪影,心情却顿时跌进谷底了。一边看电视_边喝,买回来的啤酒都喝尽了,马铃薯片和鱿鱼丝的空袋子散落一地。

  到了卖酒的店铺跟前,打开钱包,才发现只有二百日元硬币,却没有十元的;一千日元纸币都没有,就只有一万。店铺才刚刚拉下闸门。真气人。总要找个地方换点零钱。

  我走到车站。一群武装上阵撑了一整天的上班族倾巢而回。对了,这些家伙现在一定是回家喝啤酒,算是辛劳一天的奖励。那么,我就没资格窝在家里喝了。今天我过着跟他们相反的生活。

  我买了车票,投下二百日元找来零钱,就有一点高兴。朝东京市中心驶去的火车空空落落,坐下来,感觉还要比在家裏轻松。

  我在涩谷下车,随处蹓躂。市街、学校顶楼和体育馆後面的空地,都让小孩子占领了。酒吧甚么的连影都没有,我一气之下就折返车站。

  途中买了包香烟。掏出一张万元纸币,玻璃窗里面的大婶睑有难色。迫於无奈,我只好多买一个_百日元的打火机和一包口香糖。

  把零钱放进钱包时,给塞在一角的_张收据映入眼底。是小夜子那家酒吧的。

  我不假思索,马上走进香烟店旁的公众电话亭裏,抓起听筒。流动电话忘了,放在家里。我急不及待按下酒吧的电话号码。

  「是,这里是『比芝』。」

  我想是那个胖嘟嘟的妈妈桑的声音。

  「请问小夜子在不在呢?」

  「请你稍等一下。」

  妈妈桑一句:「小夜子,你的电话。」小夜子就马上来接听了。

  「喂喂?我是小夜子。」

  「是我。」

  「喔?到底是谁?」

  小夜子一腔正经八目的语气,损了我的自尊心。我不吭一句。随即又知道这种尊心没有由来,也就自动报上名字算了。

  「是时男呀!」

  「我知道。」

  小夜子耍我。

  「怎么了?」

  「我在涩谷。」

  「那又怎么样?」

  「待你下班,见个面好不好?」

  「为甚么要见面?」

  小夜子就是这副德性。

  「没甚么特别理由,见面就见面。」

  「情侣才会毋须理由便见面碰头。」

  「你不答应就直说好了!」

  我的语调有点毛躁。原来也不期望她会送上温柔软语,可是,也用不着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小夜子却在电话里头笑起来。

  「酒吧十一点半打烊。附近有一家营业至深宵的酒吧,在那儿等吧。」

  她说明酒吧的泣置。

  我朝日比谷走,途中用提款卡拿了一点钱。小夜子跟温婉坦率这些词汇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个女人总是反覆无常自以为是。不过,这种说话语气跟她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她在电话里语调温香软媚,我才要挂线。

  还有时间。银座铁道桥下小酒馆林立,我就挑了一家进去。流过汗,体内酒精都蒸发掉。在这里又是喝啤酒。不是想喝个烂醉,也不想灌水似的狠狠喝不停,我只想继续醉意惺忪。过了十一点半了,我在约定的酒吧里喝着威士忌加水,小夜子也就来了。好一个傲慢的女人,诱尽男人的目光。

  「搞甚么鬼?这副德相。」

  小夜子在我跟前坐下来,投来鄙夷的目光。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一身打扮。没有翻领的衬衫,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光着脚穿上一双脏兮兮的球鞋。也难怪小夜子看了要皱眉。

  「原本只打算去车站买啤酒的,不知不觉跑到这里来了。」

  「你倒拐了好远的路哩!还有那一身厉害的酒臭!」

  「从早喝到晚,流出来的汗水都是啤酒。」

  小夜子跟酒吧的调酒师看来蛮熟稔。不用多费唇舌,人家就自动送上饮品。

  「这是甚么?」

  「是Perrier!下班後不喝酒。」

  「嘿。」

  无话可说。半晌不做声。我知道小夜子觉着无聊。

  「有没有甚么有趣的说来听一听。」

  我问。小夜子一脸厌烦。

  「如果你以为可以拿我来寻开心,我看你就甭想好了!我可不是那种为你送上温柔的女人,你心里有数呀!」

  「呀呀。」

  「给奈月挂个电话!你准会如愿以偿得到安慰。」

  「她不管我了。」

  「喔,是吗?」

  小夜子没半点惊讶。

  「都是你送我回家让她撞上惹的祸,嗯,不过也没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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