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这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亲昵动作耶。
如果他够君子的话,绝对不会乘人之危,应该像绅士一样,礼貌的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
「我只是单纯的怕妳感冒。在美国,这是友好的表现。」默默地心虚。
「我再重申一次,这里是台湾,不是美国,你不要把美国人的标准套用在我身上。」
「我是好心。妳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冷,牙齿都已经在打颤了。」
「如果你是君子的话,应该直接脱下夹克给我穿。」压下依偎过去的欲望,可是,那真的很难,尤其是必须克制住往他怀里走去的双脚。
「什么是君子?」在美国长大的他,不懂君子的意思,荻野真不耻下问。
「君子就是──下车会帮女孩子开车门、吃饭时会主动帮女伴拉椅子、天气冷时会脱下外套给女生穿。」后面这一句才是重点。
「我懂了。就是GENTLEMAN的意思。」
「不,你不懂,是像……像……对了!像铁达尼号里的杰克牺牲自己,把救生圈给罗丝的伟大情操。」孔子大人啊,您是「君子」,请原谅小女子随便窜改「君子」字义,拜托您别从棺材里跳出来骂她。她可是为了教导这个国外长大的小孩了解中国人牺牲奉献的精神。
「不懂,这种作法根本不符人性。在那种冰水里,正常的人都熬不过半个小时,所以给她救生圈也救不了她。」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要的是他的那一份心意,宁可自己淹死,也要让女主角活下去。」所以男人和女人虽看了同一部电影,可是观点可能南辕北辙。
「我懂了。」荻野真眼睛一亮,两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好了!你真的懂?」既然懂,那就赶快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真的好冷!
「君子就是情人的意思对不对?」
「啥?!」她的下巴掉到地上。
「男主角会把救生圈给女主角,是因为她是他的情人,如果男主角这种行为就是君子的话,」荻野真的面孔蓦然发亮,兴奋地举一反三:「依此类推,君子就是情人喽!那妳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妳的情人,应该把外套给妳,对不对?」炯炯发亮的眼睛像捡回回力圈等主人赞赏的小狗。
「……」徐敏儿终于理解什么叫「对牛弹琴」。
「喂!你不要脱外套给我,我不是你的情人!」见荻野真脱外套的动作,她连忙阻止他。「而且,君子不是情人的意思,君子是──呃,好人的意思啦。」
「真的吗?妳确定?」见她用力的点头后,仍不放心地问:「那妳也确定不过来我怀里取暖?」
「确定。」忍着打颤的牙齿,挤出两个字。
看着她气闷的表情,荻野真忍住唇边上扬的肌肉,很努力地不让笑容扩大,没敢笑得太明显,让她看出他作弄的心机。
唉,她不过来,多么的遗憾呀。
这么美的夜晚,可惜她看他的眼光,好似他温暖舒适的怀里藏了一只可怖的毒蛇似。
荻野真扯扯嘴角。「妳真的不过来?要是感冒了,可别怪我。」虽早已料到她不会这么快就卸下心防,不过将他这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视若蛇蝎地嫌恶着,她倒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他的话再次轻易点燃她的怒火。「当然怪你!谁会在温度不到五度的天气跑来山上看什么鬼夜景!」而她更是疯了才会陪他站在这里。而这正是最令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平时引以为IQ、EQ遇上这个男人却全消失不见!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引发她隐藏的暴烈个性。
看荻野真那灿烂又碍眼的笑容,她有种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感觉,焚烧的火气更旺了。
「好,现在夜景你也看到了,美不美?漂不漂亮?有没有灯光好气氛佳?拍照留念了没?唔,你有没有发现整个阳明山只剩下我们两个笨蛋和停在三公尺外的计程车司机?」或许还有一些好兄弟,不过即使是气疯了,她也没胆说出口。
「基本上,和日本函馆的卧牛山、香港的维多利亚港、义大利的那不勒斯,这世界三大夜景比起来还可以。不过很可惜我忘了带相机,没办法拍照留念──」荻野真优闲轻松的语气对上她的气极败坏。
阳明山上的天空似黑幕般晦暗成一片,没有星子的夜却凸显脚下台北夜景的绚丽风采,闪照的万家灯火彷若黑丝绒镶着璀璨动人的碎钻,全都纳入他眼下,彷似只要一伸手就能采撷。
但在他眼中,再美丽的地方,都比不上眼前的阳明山。任何美景,如果没有她在身边一起分享,再缤纷美丽迷人的景色都变得没有意义。
因为有了她,所以脚下的阳明山夜景比任何世界级的景致都来得绚烂瑰丽。
他在笑,他在笑,他竟然在笑!他以为顶着他那副牲畜无害的该死脸孔,就可以无视别人的感受吗?!
「对吃惯满汉全席的你,这种清粥小菜是否太清淡了点?」她就不信看过世界级美景的他,会对阳明山这种小小夜景有兴趣。
「不能这么比较。青菜萝卜,各人喜好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你──」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是在讥讽他,他却一本正经的回答她。
「……啊!」他突然凑近她,惊呀的叫了一声。
「什么?!」他那俊美的脸庞倏地在她眼前放大。
天啊!老天爷不要再跟她开玩笑了,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出现吧?!这个想法让她霎时吓白了脸。
「妳的鼻水跑出来了。」
「啥?!」她反射性的摀住鼻子。天啊!是她暴烈的火气把鼻水赶了出来,还是天气冷得让鼻水流了出来?
「哦,对不起,是我看错了。」荻野真挑一挑眉,朝她咧开嘴一笑,不带歉意的道歉。
「!」别……别开玩笑了!为什么她得被他耍着玩呢,而且还说什么「鼻水跑出来了」这么无聊、幼稚、气死人的话!
徐敏儿清楚地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她确定,她真的确定,她看到荻野真眼底一闪而逝的恶劣光芒。
天杀的!她的胃已经隐隐在抽搐!这个可恶的男人,再一次证明他是个恶劣小人,他根本不是个君子!连边都沾不上!颤抖的身子令她龇牙咧嘴的决定,唾弃他、厌恶他、讨厌他、咬死他!
「这样作弄我,你觉得很得意吗?」脸一寒,她瞪着他说。
该死!她不想承认自己的情绪波动是受到他存在的影响,可是她的确一看到他那张笑脸就不由自主的心浮气躁。
为什么荻野真总有办法扰乱她向来冷静的思绪?她能干的女强人形象在他面前已破坏殆尽,她在他眼底展现的面貌更是暴躁、气怒得像个小孩。
他逼出她从懂事以来未曾在任何人面前呈现的任性、泼辣,活像个母夜叉。二十几年来的自制力在他面前一瞬间崩解,之前那个以冷静、精练著称的徐敏儿消失到哪儿去了?
「敏儿,妳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就像过度紧绷的弦,这样的生活太辛苦了。作弄妳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我想看到的是生动活泼的妳,那样的妳最可爱也最真实。敏儿,在我面前妳不需要防备什么,也不需要克制自己。」怒气会让她忘记武装自我,令她在他面前展现真实性情,这才是他要的。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认识两天。」明亮的大眼中充满了戒备。
她从不知道他有驯兽师的潜质,不过看过他那无与伦比的笑容后,应该不会有人质疑他这方面的天赋。
「我觉得我好像认识妳好久好久了。」笑意未因她的怒颜而减退。
「你是不是对刚认识的女孩子都这么说?」凭他的外貌,拥有众多女人也是应该。
「不,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她嫉妒的神情像极生气的小情人。
「或许和女同事打情骂俏对你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但请不要把我也算进去,我不是那些期待你临幸宠召的女人。」
「我从不认为妳和任何女人一样。在我眼里,妳是独一无二,没有人能取代妳。」他轻抚她冷凉的面颊,注视她的目光灼然。
「不要戏弄我了,你的游戏我玩不起。」想起自己只是他游戏花丛中的一朵,她不禁心一凛。
「相信我有这么难吗?」他眼神复杂,抱郁说道。
「不,我不知道。」他对她而言仍是个陌生人啊。她瑟缩了下,分不清是心冷,还是天寒。
荻野真大手一揽,顺势压住她不安分和急着想抗议的双手,轻而易举的将她带进怀里,用夹克为她挡去寒风,用他炽热的体温煨暖她,不想、也不忍心再看她自虐的模样。
她的身子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又冰又冷,他不禁轻叹,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会令自己心疼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