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我看看……」他微瞇起老花的眼睛,「一……」
「一什么呀?」刘莺莺着急地问道。
「个、十、百、千、万……吓!一百万吶!」
闻言,孟一樊不由得一惊。「这么多?他是要我做多久的调查?」
「七天。」王汉虎回答道。「不过你得在七天内搜集到完整明确的外遇证据,并有详实的报告书,否则酬金马上打对折。」
「对折?那还是很多嘛!」刘莺莺想得很完美。
「自古以来无奸不成商,他既然开出这种价码吊我们的胃口,那就表示这件案子绝对不简单。虽然他说是酬金对折,可是并没说他会打几个对折,搞不好拖一天一个对折,最后我们连一般行情价的酬金都拿不到!」王汉虎泼冷水道。
(可是廖先生是个有身分、地位的人,不会那么没信用吧?)
王汉虎大手一挥,「商人的信用不值钱,省省吧!」
(可是,他很有诚意的先奉上一张五十万的支票了……)
莫言这一番比画顿时让在场的人陷入一阵沉默,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他拿出一封刚从邮政信箱取回的限挂信函--
一张五十万的即期支票平平整整的躺在桌上。当然,如果case能顺利解决的话,它就不只是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而是一千张新台币千元大钞了。
「五十万……也不少呢!」刘莺莺低呼道。王汉虎附和的点了点头。
蓦地,两人同时出手欲拿起那张支票,却不知是否应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千古名言,最后将支票拿到手的不是别人,而是孟一樊。
「不准动这张支票!」他冷冷的道。
「一樊哪!」刘莺莺见他仍是一张不容妥协的臭脸,忍不住发难了,「一百万够我们过上好几年舒服的日子耶,这可是莺莺姨唱一年也不一定唱得到的价码,你当真忍心看我们几个人一把年纪了,还成天为柴米油盐忙得焦头烂额?」
王汉虎仍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妳说得没错,但我看要拿到那笔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别忘了他只给七天的期限。」
「死老虎!你到底是在帮谁?」
孟一樊兀自收起了支票。「这张支票由我来保管,这么大笔的金额,又是如此仓促的时间……似乎不太单纯。总之,在调查没有圆满结束前,这笔钱不能少掉分毫。」
「言下之意,就是你答应喽?」
他点头,有些小小的无奈。孟一樊苦笑着摊摊手,「为了各位的养老金,我能说不吗?」
「一樊,你真是个好孩子!」
「不过,我得先声明--」他伸出他的食指。
「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第二章
「好了没?」
「还没。」她边答边将一把发雕往头上抹。
「好了没呀?」
「还没啦!」嘴巴动,手也没歇着,她趁发雕未干,赶紧将一头短发抓出弧度造型。
不一会儿,那厢按捺不住了--
「王、怡、茹!」
「干嘛啦?跟妳讲了我还没好咩,烦死了!」她快抓狂了。
「妳没好是妳的事,妳就不能先开门让我进来吗?」
「唉哟!」王怡茹嘟着嘴来到房门前,一开门,便见自己姨妈的「娇颜」由睡眼惺忪转为惊骇--
「我的大小姐呀,妳孵了这么久,就孵出这颗鸟窝头来呀?」廖洪艾姿女士的手不停颤抖,无法置信的指着她亲亲外甥女的发型。「什么鬼样子嘛?丑死了!」
「会吗?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哪!」王怡茹完全无视姨妈又拍额头、又掐胸口,唯恐不足地又往头上抓了两抓。「人家梁咏琪也这样弄过,这造型可是我从杂志上学来的呢!」
「可是人家是大名顶顶的梁咏琪呀,妳咧?没没无闻的王怡茹是也,怎么弄都像流浪汉!」
「姨妈!」
廖洪艾姿二话不说,拿起梳子开始对付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少啰唆!哪有人穿洋装还梳这种乱七八糟的发型,妳别忘了咱们还得去君悦吃晚饭,妳这模样能看吗?一点成年人的样子也没有!」
成年人?对了,今天可是她满二十岁的生日呢!
「从今天起,我就是成人了!我可以选总统、可以通宵泡在PUB里喝酒跳舞、可以看A片、可以『做爱做的事』、还可以去玩高空弹跳……」
「除了选总统之外,其它的我好像早在妳过十八岁生日时就听过了。」说得跟真的一样,实际上到底达成了几项,大概只有王大小姐自己心里有数了。廖洪艾姿在随口吐槽的时间中帮王怡茹梳好了头发。「走吧,别再耽误了,为了庆祝妳满二十岁,饭后我还准备了『余兴节目』哦!」
「真的吗?什么『余兴节目』?」
「嘻嘻!不告诉妳,先让我卖个关子,待会儿妳就知道了。」
「姨妈--」充满不依的哭腔尾音细细长拉,直到玄关的大铁门被带上时,才消失在门的那一端。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宾士从这半山腰的高级住宅区驶出,不疾不徐地奔向台北繁华似锦的夜色里。在宾士驶过二十公尺外的转弯后,一辆墨绿色TOYOTA从树影中悄悄驶出,跟上。
孟一樊边尾随那辆白色宾士,边计画着接下来的状况该如何应变。记录用的便条纸已写去半本,可是却都是些生活中琐碎的流水帐。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但传说中的那位「不伦先生」仍未现身。神探老爸留给他的那本「好好用之私家侦探大补帖」还在他的风衣口袋里,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占空间又沉重,但那可是他的护身符呢!
后视镜里反射出孟一樊坚毅闪亮的眼神--
一百万,我来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台北有种餐厅,不,其实这种餐厅也不只是台北有而已,但它在台湾的发源地却很可能是台北,毕竟这个城市会一掷千金的人比较多些。来这种餐厅通常是要花上大把银子的,因为这里的菜色是不入口的「男欢女爱」,或者该说「爱女欢男」。
需要爱的女人来这大快朵颐欢场的男人。
这种地方过了晚上十点,连空气都是很情色的。
这里是台北某间颇富盛名的「高级淑女俱乐部」,出入的会员不乏些政商圈的知名人士,故门口把关的严谨度可想而知。且这儿只对女性开放,孟一樊自然不会傻呼呼的往门口闯,于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路线--
此俱乐部位在某栋娱乐商厦的七楼,而第八到十楼则正好是间商务旅馆,于是孟一樊决定先到旅馆去投宿,到时再利用安全梯潜入俱乐部,然后设法打探到他的目标的活动状况,那么今天的工作进度便可圆满达成喽!
孟一樊的如意算盘打得可好的呢,他彷佛已经闻到一千张新台币香喷喷的味道了。
「喀锵!」
成功了!孟一樊微笑着抹去汗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撬开了七楼的安全门,然而,万万没料到的是,当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拉开安全门时,堆得像山一样高的空酒瓶、成打的面纸、保险套、塑胶袋,破沙发垫等杂物却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并且淹没了他。
这勾起了孟一樊数天前不愉快的回忆,也更坚定了他「干完这一票就收手」的决心;同时,他也明白这扇安全门为什么会被人钉死了。
「又一个把逃生路口当储藏室的黑心老板,一点也不顾他人的死活!」他恨恨地道。
拍去身上的毛屑尘埃,孟一樊定了定神,只见眼前是条长长的走廊,两旁尽是花纹华丽的壁纸,金壁辉煌得很俗艳。孟一樊唯一认得的就是指示化妆室方向的招牌,他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吧。
刚才在那些「什么跟什么」之中打过滚,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洗个澡、换套衣服再回来调查。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坦白说,烟味对孟一樊来讲并不陌生,因为他也抽,只是不多而已。但是,欢场的烟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因为其中还夹杂了各种的酒味、男女香水、汗味狐臭结合成的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有些旅馆长年换洗不及的被单,重重迭迭地泛黄痕迹,进而形成一种另类的「招牌」。
泠泠水声使人清醒,也带来了些许新鲜的氧气。孟一樊掬起一把清水往脸上泼,厕所里六十瓦的黄灯泡让他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彷佛他也和这里的男人们一样「努力」似的。他松了松领带,又用手耙理过一头乱发,仍是对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很不适应。
孟一樊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有些痞的打扮,甚至还穿了耳洞。
「咦,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看过你。」他边解决「民生问题」,边跟孟一樊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