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表妹的生日,她正嚷着要我赔蛋糕呢。”
海潮回头一看,我的妈呀,真的是校长,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有鞠了一躬,低声说:“校长好!”
校长看了看脸红得一塌糊涂的海潮,又看看江南,一脸疑惑。
“她是你表妹?”
“是啊,我表妹江海潮,大三中文系中文专业的学生,从小就长在我们家,被宠坏了,老是没大没小的,我都担心她日后嫁不出去呢。”
江南还真有那么点表演天赋。把海潮往胸前一拥,自自然然地说。
海潮也装得像真的一样,连忙补充。“是啊,我还知道他小时候爱尿床,经常砸人家的玻璃,还有啊,还经常偷吃我的零食。”
校长心中默念着:江南、江海潮。没准真是亲戚呢,于是脸上露出了宽容的笑。
“以后不要在校园里打打闹闹,影响不好。”说完背着手走掉了。
虚惊一场,海潮吓得快瘫到在地上了。江南扶着她,心里有种游戏之后的快乐。
海潮已经原谅了江南,她心中唯有感激与佩服。
※ ※ ※
江南载着海潮到公明山顶看夕阳。
夕阳永远是凄美而温柔的,使人想起“斜辉脉脉”、使人想起“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使人想起“几度夕阳红”。
江南看着海潮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侧脸,半眯的眼中闪烁慧黠的光芒,微扬的嘴角荡漾着满足——江南不禁看得呆了。
“好美,是不是?”海潮转向头来看着他。
江南淡然一笑,没有作声。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体会这别样的宁静。
暮色渐浓,是回家的时候了,海潮望着山下的万千灯火,想到了费翔主演的《昨夜之灯》,江南会像叶刚一样有着痛苦的另一面吗?
江南领着她走向他的车。
“你从哪儿偷的车,我知道你的薪水不多,攒十年都不一定够买一辆。”海潮突然冒出一句。
江南用手轻轻抚摸着车身,又开始编理由。
“是我向朋友借的,他出国公干半年,所以半年内我可以冠冕堂皇地开着它四处跑。”
海潮此刻却变成了大人。
“开车要小心点儿,撞坏了你赔不起。还有啊,怎么不见你提起你的家人?”
江南才不愿意借自己家族的财势来抬高自己。家是家,他是他自己,于是撒了个小小的慌。
“我家在台南,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海潮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江南和自己更有几分相近,她讨厌那种为富不仁的家伙。
江南长长地叹息了一下,幽幽地说,“回去吧,否则我又忍不住要非礼你了。”
“你敢!”海潮嘴一撅。
江南倾身帮她拉开回驶座旁的车门,接着绕过车头走向驾驶座,发动汽车,在热车的同时继续说道。
“只是你太保守了,该放手一博的时候不应该有所迟疑、有所保留,否则写出来的作品会大打折扣……当然,你是比其他人好很多了,这一点,你可以向许晴多学学,她也有天分,只是你们的长处不一样。你很敏感,偏向性较大;许晴就精明多了,该收该放,她拿捏得很好。”
对于江南的直言,海潮感到兴奋不已。
“你们两个真应该综合一下。”江南笑着补充。
“那……我应该怎么做?”
江南俐落地转着方向盘,斜睨了海潮一眼,要她稍安勿躁。
“多看、多听、多写,你们不是一天有16个小时在一起吗?”
“嗯。”
“有没有写过同样的景物或主题?”
“经常不谋而合,可见我们之间极有默契吧。”
“这就对了。”
海潮恍然大悟,原来江南就是要她比较自己和许晴对同一个主题的诠释方法。以往,虽然她会觉得许晴的作品很好,却从未深思过其中的原因。现在她倒有些迫不及待,想快点回去好好揣摩一番了,但是……
“然后呢?”
江南笑着伸出一只手,用指节轻敲她的头。
“小姐,光这一点就有得你练习了,这是你目前最重要的课题。”
“可是……我……”
“别急,我保证只要你一遇到问题,就可以找得到我解答。”
海潮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不敢相信自己最担心问题竟能迎刃而解,不过,她还是兴起一阵戏谑的冲动。
“如果你不能解答呢?”
江南的手落到她的颈背上,轻轻地捏紧,假装要掐死她。“放心,应付你绰绰有余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说完,两人忍不住相视大笑。
第四章
海潮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回家。
海潮只是孙家的养女,是孙甫仁从孤儿院抱养回来的。
刚开始,养母洪彩娟还挺喜欢她,等她生了女儿孙曼丽之后,便视海潮为眼中钉肉中刺,让她随奶妈姓江,并经常欺凌她。
海潮的奶妈洪妈在海潮五岁时死于一场车祸,使她更陷于孤苦无依的地步。年幼的海潮一直以为孙甫仁是疼她的,只是太忙没时间关心她而已!
等她慢慢长大,才知道她之所以还能读书还能保留半小姐半仆人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孙甫仁为了维护自己大慈善家的名誉。养她一年也不需要几个钱,她一年的生活费不过是孙甫仁养的宠物一个月的狗粮钱。
现在,海潮正在厅里帮妹妹布置周末PARTY,穿着破旧的服装,活像一个灰姑娘,她费力地擦着地上的污渍,体质柔弱的她有点头晕目眩。
“喂!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到厨房帮忙去!”
说话的是她的妹妹孙曼丽,自她懂事起就没叫过海潮一声姐姐,只有喂、喂地喝来喝去。有她的场合,她绝不允许海潮出现,只怕海潮抢去她的风头。
海潮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一声不哼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的佣人更是势利的不得了,看到海潮进来了,全都翻起白眼。
“大小姐,你又这么慢腾腾的,像老牛拉车似的。”
“还不帮忙动手剥葱?!”
海潮已经习惯了她们这个样子,并不理会,弯腰开始剥葱。
忽然她听到两个佣人的闲聊。
“听说这次PARTY是为江氏集团的江董而开的。”
“是啊!是啊,老爷有心让曼丽小姐勾到这个金龟婿。”
“听说那个江董是台北最有身价的单身汉。”
“什么呀!他风流得很,女人像苍蝇一样围着他。”
海潮心中暗想,有钱人,尤其有钱男人都是虚伪而肮脏的。她不屑听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让她反胃。
因为剥葱时间太长,她的眼睛被辣出了眼泪。她要出去透透空气,也想顺便上个厕所。
以海潮对宴会的了解,现在楼下的洗手间外一定排满人手,所以她绕了一大圈,走上阶梯来到顶楼。
一旦她站定,却发现此刻顶楼上不止她一人,另外还多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在夜色照耀下,依然可见他的自信与冷傲,像一尊艺术家精心雕塑的人像,静静的伫立在月色之下。
看到他转头看自己,海潮急忙转身想走开,可是却慢了一步,男人上前两大步,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紧紧的箝制住。
“你想干什么!?”海潮慌乱的挣扎着,还朝他的手不停的拍打,就为了想打掉他巨大的手掌!
对于她的攻击江北风不以为意,只冷冷的看着说着。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为何见到人就想逃跑呢?”
海潮情急之下脱口大叫着:“你少瞎猜,我只不过是吓了一跳,我以为这儿没人……”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来自她的养母洪彩娟,养母下过命令,不许她和客人有所牵扯,否则家法侍候。所以多年来,躲开客人就成了她的惯性动作。
再就是她怕又错过了帮忙的时刻,到时少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痛,几年来她学会了避开麻烦,“请你放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是孙家的女佣?”江北风不大相信的打量着她,“我没有那么好骗,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个当佣人的料,你最好老实的说出你是什么人,否则……”
“我是佣人。”
“绝对不是。”
这算褒还是贬啊?海潮根本听不出来,但是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的养母知道她和客人待在顶楼,她会死得很惨!
“我就是佣人,请你放开你的手!”
“除非你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不会放手的。”江北风很坚持也很执拗,抓住海潮的手不见稍加放松过。
海潮狠狠地瞪着他想,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家伙呢?她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他非找她麻烦不可呢?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我说的话都是事实,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找个人来问问,一定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的,如果你认为自己还算是个绅士,就请高抬贵手,不要为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你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江北风双眼圆瞠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