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洛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我只是想找个喜欢的人陪陪我而已,你不愿意,我找别人去。」
「妳……妳是因为喜欢我才来找我的。」她浸水半透明的宫装贴在肌肤上,令穆劲寒血气上涌,再一次拉远她。
她怎么穿成这样?
「反正跟谁都一样,男人太监都一样。」她要的是彻底的堕落,她不要再这么活着,她不想再做别人眼里的乖娃娃,她不要!她不要!
母后从小就告诉她,所有人都喜欢乖孩子,她做到了,她努力学乖,不去想自己想要的。
「妳--」
「你是男人不是更好吗?而且你是他,他是你,都是我不讨厌的人,我很高兴。」吐着灼热的酒气,段紫洛再一次靠向他。
「妳……妳的目的是什么?妳到底要做什么?妳知道吗?」
「让我下地狱吧!平日最关心我的便是你了,我的要求你一定会同意。」她的话他似懂非懂。
「抱我,没有任何负担,更不用负任何责任。」她的指滑过他敏感的喉结。「你的伪装一切都那么完善,可仍被我看破,原因无它,一个是因为你的眼神,另一个是你把我看得太简单了。」
「我不喜欢妳用这种语气说话。」穆劲寒握紧那不安分的手指,再次封住了她的穴位,穿上衣服,把她瘦小的身子抱在怀中。「妳居然没穿鞋?」他用力瞪她。「脚要是划破了,我一个月不准妳出房!」
看着那醉得粉红的脸儿,穆劲寒还是软化下来。
用修长、好看的手掌包住她的小脚,借掌温帮她暖足。
「你是好人。」段紫洛笑得乖巧。「其实,我只是想试试你而已。」她的话到了最后,已不知几句真几句假。
他恶狠狠的瞪了她好几眼。「我真应该吓吓妳,不然妳迟早会把我吃得死死的。」
注:青玉案,辛弃疾。
第六章
唔……好舒服,清凉的感觉令段紫洛清爽不少,可想睁眼,却张不开,像是两个紧闭的贝壳似的。
劲寒、劲寒!她的小口打开又合上,张张合合的却发不出声音,嗓子炙热干哑,难受极了。
「看看妳,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好了,难受了吧?」穆劲寒又换了冰帕放在她头上,不知名的水滴在段紫洛苍白的唇瓣上,咸咸热热的。
他感觉到她的反应。「妳醒了是不是?」
「好咸。」她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睛瞇成一条缝,「什么东西?」
穆劲寒耸耸肩,「可能是帕子上的水吧。」
「是吗?你用盐水泡帕子啊?」
穆劲寒有些紧张的说:「盐水可以消热嘛,帕子当然会咸咸的。公主若是不信,可以砍了劲寒的脑袋啊!」
段紫洛用手指点住他的唇,「不准说死!」她困难的发出声音。
「劲寒,你以后要信任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可以吗?你偷入宫中的事我不会计较,更不想问你不想说的事情,但……一旦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请你给我一些暗示,我不要再迷迷糊糊的过日子。」她用双臂紧紧的抱住膝盖,脑袋埋在膝上,长长的黑发遮住肩膀和大部分手臂。
「公主……」他喃喃的唤着。「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他伸出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我喜欢你,也许是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也许是在你无赖装哭扮公公的时候,更可能是在你宁死也不肯离开这里的时候。」
「喏!」他把一根簪递给她。「它雕起来好辛苦,而且没有独孤珏送妳的蝶钗好看。」他说得酸酸的,根本就没有那么洒脱。
「簪子做得很小巧精美,上面的花纹图腾又特别漂亮,我喜欢,就当作是咱们的定情之物好了。」段紫洛认真的道:
她用手触摸那根簪。「这花纹好美。」
「这是仿造我剑柄上的花纹所刻出来的。」他看着那细嫩的手指在簪上游移,脸上也浮出微笑。「我那把软剑才叫精巧绝伦哩!要不是它被师父偷走,我一定拿出来让妳看个够!」穆劲寒露出惋惜的神色。
「我想,如果你的剑没被偷去的话,大概就不会来大理了。那么今天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说不定你会和个好美的姑娘成亲去……」心里的酸味浮现。
「只要我们有缘,月老就会用红线把我们系在一起,别说是云南,就是在蒙古、大宋、西夏,我也会遇上妳。」
穆劲寒轻柔的把簪子插进她美丽的黑发。「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妳吧!妳可别弄丢了。」他脸上露出连自己都无所觉的幸福笑容。
那剑柄的花纹和这木簪子上的图样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图腾,而是狂草文字,如果仔细看,就可分辨那狂草刻的是--穆、劲、寒。
穆劲寒也不知道为什么想送她这根簪子。
相较于她的直接,他倒说不出些让人怦然心动的甜言蜜语来。
他十四岁那年,师父用珍贵的至柔金属制成一把银色长软剑,它柔如丝,也犀利无比,削铁如泥。
师父在剑柄设计了卓逸绝代的狂草图腾,更表达出对自己的宠爱。
啪!穆劲寒恍过神来,为眼前看到的情景发呆。
段紫洛转头看他。「劲寒,怎么不梳了?」
穆劲寒若无其事的咧开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事情出了神而已。」他偷偷把手伸向背后,掌中藏着裂成两半的崭新头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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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就真的不见我吗?难道你真的要离开?」段紫洛在兄长的寝房前候着,她知道皇兄在回避她,但她不放弃。
「难道你放得下大理的子民、放得下父皇母后、放得下这住了二十几年的皇宫?皇兄,你不会这样子的,你心中只有大理,只会为了大理的前景而发愁。出来吧,洛儿想你。」屋子里的人不愿同她说话。
「皇兄,前些日子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别扭起来?洛儿虽是女儿家,但仍明白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做的。」段紫洛皱了下眉,然后便不再说了,因为她刚才说的话要比皇兄的行为还要自私百倍,皇兄的苦痛换在自己身上,她也能担得住吗?
门开了,房内的人几日未见阳光,又没吃好睡好,看起来万分苍白,手里的纸笺半湿,眼睛红红的。
「洛儿,别再说了。」
段君潇惨然道:「你们都这样逼我,也对,我不该爱上不能爱的人,不光让父皇母后为难,让皇室蒙羞,更为千千万万的子民和国家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是……洛儿,妳知道爱一个人有多苦吗?」
皇兄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可最近却偏激得很,段紫洛看了心里不舍。
「皇兄,你不能走,你若是走了,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洛儿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其中有一点私心,但听洛儿一句,别走!」
「我、我、我……别再问了,妳不懂,妳不懂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讲。」
「我讲了能如何,妳能帮我吗?妳可以送我出去吗?我的武功全废了,已和个废人没两样了。」段君潇苦笑,没有血色的脸上有着失落。
他已打定主意,以前他就决定要放弃一切,追随所爱了;可,他的心也是肉做的,真要说「舍得」也是假的。
段君潇本是很清楚自己的所求,可是洛儿的恳求及父皇的关爱,让他也茫然起来,夜深人静时,那罪恶感就会跑出来。
深知自己没有太多的留恋,但还是有着不舍……
特别是回忆起洛儿的恳切神态更是矛盾,可他不想放弃曾经错过的感情。
段紫洛注意他一直握着的那纸便笺,手不曾松过。「有人闯进来了?这纸笺是哪里来的?」
段君潇不语。
想是和它脱不了关系,而那纸质白滑依旧,虽然有些许泪痕却仍是新的。「你是不是因为看了这纸条才心乱?还不快把它毁了,它是你的催命符啊!」她抓紧皇兄的衣袖,力气不小,衣料应声而裂,露出他小臂处猩红如火的枫叶胎记。
他虽无武功,但力气仍是比段紫洛大,情急之下,把段紫洛推撞到茶几上。
「你就真的那么执着吗?连命也不要,好,既是如此,那洛儿从今开始便不认你这个皇兄。」段紫洛俏脸铁青,放出狠话。
看着皇妹额角擦出血丝,段君潇心中百感交集,可他不能回头啊!他可以不要皇位、不要名誉,可万万不能再放弃他的情。
反正洛儿知道了真相也会厌弃他,不如现在让她先对自己伤透了心。
再度打开纸绦,里面那玩世不恭的字体写着--
已给了你叙旧的时间,这次该和我走了吧!不要再留恋,因为我已是世上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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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恶梦缠缚住他,梦里有双瘦小纤弱的手触摸他的脸,「劲寒,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