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洛突然用一种「原来你也不懂」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干嘛用那种怜悯的眼光看他?
段紫洛笑道:「没有,只是,劲寒,你真的是因为没钱娶媳妇才入宫的吗?」
他脸一红,「浸柳乱说的,再说我向来讨姑娘喜欢,怎么会?」
「那你是为了什么?」
劲寒似笑非笑。「为妳,」
字字轻轻滴进内心深处,她笑了笑,不去理会那莫名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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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寒,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又把药倒掉了?」段紫洛伸出小手想试试穆劲寒的体温。
「不要,别碰我,我没病啦!」光润的长发披在他的身上,微敞的衣襟中隐隐露出漂亮的颈窝,穆劲寒用手拨了拨额前的浏海,委屈地看着段紫洛。「我不要再吃那种药,简直就是死苍蝇煮的,我不吃。」
「可是你这两天染了风寒,必须要吃。」他夜探飘枫楼,又穿得单薄,才得点小病已是老天厚待了。
穆劲寒住在宁息宫的北跨院,因为他爱这满院的腊梅,身为北方人,他最爱的就是梅花,梅的气韵、梅的狂傲、梅的倔强不驯,都是令他佩服的。
他说老天爷同他一样也喜寒梅,要不,百花凋谢的冬季,梅花怎么开得清艳动人?
他并告诉段紫洛,大理的腊梅开得不美,花苞太小、太单薄,哪比得上北方腊梅开得傲人潇洒。
但他不知道,在她心里他便是腊梅,有梅的品行、梅的好姿容,虽然不该用花比喻男子,可她觉得穆劲寒便是梅,是老天爷最爱惜的孩子。
穆劲寒对自己的身世只是一语带过,没有太多的描述,只说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至于他为什么来大理并入了宫,却一点也不说。
段紫洛不想强人所难,也不追问。「你不吃也好,吃也好,反正我不理你了,一身的风寒可不要传给我啊!」
「我不吃,除非妳去把那个蜜蜂窝摘下来,我要喝蜜。」他口中无味,所以想难为人。
「宫里蜂蜜不少,你想吃,要两三瓶都可以。」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穆劲寒拒绝洗脸,没有梳头,像个不听话的生病孩子一样,净想些古怪的东西。
「我要吃新鲜的,最好是刚采来的那种。」
「你是在闹人,你知道吗?这药是浣竹煎了很久的。」
穆劲寒拼命的摇头。「那我更不吃!」他存心气她,惹得她伸手扁人。
软软甜甜的幽香浮上鼻端。
他失神,这才发现,她的脸贴得很近:「妳要咬人啊!告诉妳,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吃就不吃!身为……」他的话留在口中。
他坐着,而她的脸近在眼前,阴错阳差的关系使四唇偶然碰在一起,只一瞬,却也心池狂动。
段紫洛别过头,不再逼他喝药,而穆劲寒则自讨没趣的端起药碗。
冉流光进入,低声传报:「公主,独孤珏求见。」
她乘机溜走,穆劲寒一脸的苦闷被冉流光看出。「劲寒,别喝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穆劲寒并不出声,只是想着那一瞬,是故意是无意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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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宁息宫。
想起自己的妹妹让段紫洛吃尽了苦头,他内心里的自信也不再坚定。
但他沉稳的等侯,没有丝毫的急迫,扬起自信笑容,「公主,近日可好?」
「很好,谢谢独孤公子关心。」
段紫洛客气的语气令独孤珏失落。「既是朋友,就别叫我什么公子,多么生疏。在大金,别人都称呼我为珏,公主若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叫。」
段紫洛知道独孤珏对自己有意,但她并不想与他亲近。「那当然好,可是我不习惯,所以请你也不要多见怪才是。」
他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这是我的心意,请公主收下,不然这盒子里的物品也会因为无人欣赏而难过。」
段紫洛打开一看,竟是一根雕工精细、淡雅脱俗的金钗,那蝴蝶彷佛伏在钗上,脉脉含情,抖翅欲飞。
「这钗你还是送给意中人比较合适,送给我,倒没意义了。」她婉拒。
独孤珏看看她又看看钗饰,有些怅然,但骨子中的强硬不容他退缩,他霸道的把盒子塞入她手中,便大步离开宁息宫。
段紫洛追出去。「你要是这样,我便生气了。」她不想收他的礼物,更不喜欢他的强悍作风。
「公主若是真着恼,我也没办法,反正这东西我不拿回去,妳要还我,倒不如丢了痛快。」
「你--」段紫洛脸色发青,手里的东西被握在指间,恨自己的性子总是那么的软弱,连拒绝独孤珏的话都说不出口。
段紫洛看着揖孤珏远去的身影,心里郁闷,她不忍拒绝人,会不会有天会因此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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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把那芙蝶钗送出去了?」怎么可以?那是独孤家的传家之物,只传给长媳的,竟然送掉了。
「要回来!哥,以前你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可今日你送了她芙蝶钗,就代表你甘心做她的奴隶。」霞贵人气红了脸。
「够了!」他告诉她这件事不是让她来数落自己的,只是希望她想想办法;卓砾公主最听皇上的话,只要霞儿向皇上开口,事情就会有转机。
「你要去宁息宫当侍卫?我不准!去段紫洛手下去当差,你傻不傻?」她气恼的吐出口气。「不用再说了,我不会跟皇上说的。」
「我不会放弃的,而且以后请妳尊重公主,如果再听到妳喊她的名讳,别怪我不认妳这个妹子。」独孤珏动了肝火。
「为什么?她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么多男人都爱她?她有什么好?你、还有那个和我作对的穆劲寒,总是对她怜爱关怀的,哼!」霞贵人不解,像段紫洛那样的女子太过娇气,总让她看不顺眼;可是别人就是喜欢她、情不自禁的接近她。
「我不是因为了她的容貌而倾心,而是别的一些东西。就算她不是公主,我还是会敬重她。」没有道理、没有理由,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独孤珏暗暗思量,太过直接可能会让她反感,还是顺其自然吧!
总有一天公主会爱上自己,并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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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跳上枝头,开始它对长夜的默默痴守,羞涩幽怨的叶影随着微风拂动,竟让人原本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
她本无情,却渐渐的被恼人的心绪所苦,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该不该摆出冰冷的脸来吓跑畅雪。
司徒辰萱苦笑,若告诉她真相,说不准畅雪以后会不想再见她。
畅雪虽是青楼出身,却没有半点浊气。淡淡雅雅的很让人很舒服,她对人生的感悟很与众不同,她是个知足的人,没有太大的梦想,只希望和亲人及所爱的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哥、哥!放了我哥吧!求你们。」尖锐的尖叫声响起。
司徒辰萱听见叫声,撞门而入。
畅雪木然的半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脸上爬满泪痕。
司徒辰萱问:「做恶梦了。」
畅雪点头,泪水再也收不住,越涌越凶。「我梦见哥哥了,这么久没梦过他了,也许,他还活在世上。」
司徒辰萱摸摸她的头发,「最近妳太累了,好好睡吧。」
畅雪的樱唇微颤,「我不敢睡,梦里有坏人。」昔日的恶梦又回来了,她不想面对。
「过几日,我们就到大理了。」
「公子……别去,我害怕……好害怕。」她抱住司徒辰轩的腰。
「别怕,我守着妳。」
畅雪问道:「公子,妳知道辽宁的景洪山吗?那个很大的贼寨。」
「略有所闻。」辽宁景洪山的土匪杀人不眨眼,后来被大师兄剿灭,师兄的名字也因此在北方一带炒得沸沸扬扬。
「十年前,我家遭灭门之灾,那帮景洪山的匪人将全府近百口人都抢上山去,爹娘不从,以死相抗却死于刀下,可怜我年纪小,只能眼看着却无能无力,幸而哥哥聪明,带着我趁夜逃下山去,才换来一命。」
司徒辰萱把手蒙住畅雪的双眼。「睡吧,不要想了。」畅雪在把自己的身世讲给她听,这说明她已决定把自己的心交给她;可她不能要,她们同为女子,怎能在一起?
「不,公子,让我说吧……当时,哥哥仅有的一点钱被抢去,哥哥不知人心险恶,去追的时候我便被掳了去,拐至南方卖入青楼,直至遇见公子。」
「我会照顾妳的。」司徒辰萱叹口气,畅雪现在需要自己的安慰,她搂住畅雪的肩:心里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