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阳伸手解开映阳的衣扣,边解边想,如果映阳当真是女人,究竟当初的龙凤胎其实是一对双胞姊妹?抑或是当初在车祸中过世的人才是真正的映阳?
当衣扣全解开后,允阳的目光停在映阳缠着白布条的胸口上。映阳脑筋有问题吗?为什么在胸前缠上白布条?若不拆下来,这湿答答的白痴不得肺炎才怪。允阳暗自咒骂着,扶起映阳,伸手解开长长的白布条。
当白布条尽数解下的刹那,允阳一手绕着长长的布条,双眉不自觉地蹙紧。这家伙居然真是个女人!
映阳是个女人,七曜们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而映阳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个女人?
天杀的该死!他恨不能立刻就上七曜门对质,偏偏映阳不省人事,连照顾自己都不能,而他又不能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托给任何人照顾,若是让人发现映阳是个女人,他准会被陈妈念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允阳极度不悦地帮映阳换上衬衫。发烧中的映阳双颊排红,煞是迷人,不过呼吸急促及脸上露出的不舒服却教人心怜,缩在被单下的脸蛋更显得楚楚可怜。
敲门声打断他游走的思绪,艮绝仑好整以暇的进门,目光扫过床上的白布条,脸上立刻浮起戏谑的笑容。
“我看允阳哥的身体还好嘛!咦,怎么床上都是白布条?你该不会是想当木乃伊吧?”他打趣道。
“你少罗唆,我是找你来看病的。”允阳不悦的蹙着眉说。
绝仑放下医疗箱,促狭道:“听说是七曜门的月曜映阳淋了场雨,陈妈可担心死了,直说这个孩子又标致又漂亮,人乖巧懂礼貌,把映阳形容得不知是男是女。”
该死的!陈妈净说些有的没的!允阳更加不悦的打量着眼前玩兴正浓的绝仑。
“看允阳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会是担心吧?”绝仑边说边玩着允阳的头发,“这可不行喔!咱们允阳哥可是名草有主罗!怎能败在另一个男人手上?”
见绝仑故意装得叹息声的,让允阳更加生气。他伸手扳开绝仑的手,抿唇不语。
终究是多年的伙伴,绝仑知道何时该适可而止,他露齿一笑,“你和我哥一样,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幽默感?麻烦当前谁还会有幽默感?真是天杀的该死!请到的医生居然会是艮家老二——那个顽性不改的低能儿。
允阳叹口气,“为什么是你来?”
“老哥在医院忙啊!手术室进进出出的。放心,我的医术也十分高明。”绝仑打开医疗箱拿出体温计。
放心?对于艮家的医术,他是绝对有信心,不过以绝仑的个性,在得知映阳真实性别后,若能不大大消遣他一番,那才真能教他放心。真是的,映阳没事跑到湖里泡澡干嘛?简直不知死活!”
不理会允阳抱怨的声音,绝仑走到床前,打算替映阳检查。
这映阳长得果真标致,简直就是不男不女嘛!但当他看见衬衫下缓缓起伏的胸部时,他不禁愣了一下,“月曜映阳是个女人?”
允阳沉默的点点头。
“陈妈不知道?”绝仑一面说,一面忙着测映阳的体温。
“不知道,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发现映阳是女儿身的震撼依然留在允阳的心中。
“因为帮她换衣服?”绝仑一脸诧异的问。好歹他们也相处了一整天,身为八尧集团的一分子,允阳居然连对方其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这太离谱子!
“没错!”允阳不耐烦的说。
“映阳没事扮成男人做什么?”绝仑不解的问。
“木曜昳说过她脑筋有问题。”
这张楚楚动人的面容,有哪个白痴会当他是男人?该不会连允阳也生病了吧!绝仑望着手中的体温计,淡淡地说:“发烧了。”
“废话!”允阳没好气地应道。绝仑当他是白痴啊?摸摸她滚烫的额头,即使不是医生也知道她发烧了。
“拜托你客气点。”绝仑拿出听诊器听着映阳的心跳,半晌,他收起听诊器问:“心跳正常。她有没有咳嗽、流鼻水等现象?”
“我怎么知道。”允阳双臂环胸、满心不悦的说。他又不是映阳的保母。
绝仑闻言,瞥了他一眼,继续检查映阳的喉咙。
“感冒加上过度疲劳,或许还有心理压力在。我先开个退烧药,还有一些消炎片。”
“她什么时候会好?”允阳问着,语气里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关心。这家伙最好快点好起来,他还要抓她回七曜门。
“这要看个人体质而定,大概三到七天吧。”绝仑善尽医生职责的回答,眼中快速掠过一抹兴味的眸光,有意思,允阳似乎对床上的病人很关心,这是他未曾见过的。
绝仑又看了映阳一眼,纵使是在睡梦中,她的额头仍深锁着浓浓的愁绪。
“别给她太多压力。如果她当真精神状况不好,过度压力会导致精神崩溃;还有,既然是个女人,你也别太苛求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允阳不悦地看着绝仑拨动一头略带绿色的长发,属于艮家的独特色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如果映阳知道自己是个女人,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过,如果她自己已经混淆到分辨不清,甚至在遇到有关性别的事时总是恍恍惚惚,那么你最好别刺激她。”
“你说清楚点。”
“一般而言,精神混乱到这种程度,多半是因为受到不小的刺激,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行为。无论是自己遗忘或深藏记忆,或者是潜意识的人格定位错乱,都是禁不起再一次重大打击的。”绝仑顿了顿,又回头看了映阳一眼,方才续续往下说:“如果我没猜错,映阳应该是曾受到重大的打击,而且七曜门里必定有人了解前因后果,只是不愿揭露。”
允阳沉默的点个头,绝仑说得没错,那天和昳的交谈中,他多多少少听得出眉目。
“这么说映阳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了?”允阳问。这也太可怜了一点,枉费她长得如此绝美,却是个神经错乱的人。
绝仑摇摇头,轻笑道:“也不一定。新环境本身就会带来些刺激,让她重新思索对自己及未来的定位。我想,七曜门之所以让她走出保护,参与这次合作案,也是赌上这点。只要不是刻意的质问、强迫她去回忆,只要她本身仍有坚强的意志,也是有可能恢复正常。”
什么坚强意志嘛!一个举目无亲的人,既然选择了混淆的精神,就表示无法承受痛苦的过往,又怎么会有坚强的意志?允阳不认同地想。
“如果没有你说的条件呢?她又会如何?”
绝仑目光注视着允阳,缓缓地说:“那只有一个结果——崩溃。”
绝仑笃定的声音回荡在允阳心中。
崩溃?不知怎的,允阳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答案。他眼前浮现那张在冷气中楚楚可怜的脸孔,在大楼中也能迷失的路痴,纵使那白痴有千万个毋需存在的理由,换得此种下场也未免太可怜了。
“你可以帮他的,允阳哥。”绝仑边整理医药箱边说。
“我?”开什么玩笑!要他帮忙那个白痴?
“给她信心、关心,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这算什么答案?允阳没有应声。
收拾好东西,绝仑递给他几包药,“红包发烧时吃,白包三餐饭后及睡前吃,蓝包是安眠药,如果映阳想太多,给她一颗,切记,切记!”他像教导小学生般的说。
什么切记不切记?他又不是小孩子,允阳皱着眉,有些不高兴。
蓦地,允阳被绝仑搂个满怀,绝仑独特的发色在他眼前摩蹭,他还来不及反应,绝仑的吻便印在他的额头上。
允阳回过神,一把用力推开他,沉声喝问:“你在干什么?”
绝仑促狭的笑道:“这是祝福之吻!祝福我们的允阳哥顺利甩掉黎璇,抱得美人归。”
允阳闻言……皱眉瞪着他,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有意封杀黎璇的感情,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映阳纷纷投下支持票,以期待一场好戏。真不知道当初黎家二老苦苦逼婚时,这群人到底在哪里?
“怎么,允阳哥不高兴啊?”绝仑笑问,提起医疗箱打算打道回府了。
“你要走了?”该死的!他得尽快找个方法说服绝仑不要把映阳的性别说出去才行。
“允阳哥舍不得我啊?”绝仑叹声地说,忍不住又放声大笑。过了半晌,他才敛起笑容,“你担心的事我很清楚,放心好了。”说完,在允阳不及反应时合上门离去。
“喂!”允阳追了出去,追了几步却又在转角停住。空气中飘着的是绝仑促狭的声音和陈妈担心的问句。
“我不是说没事了吗?”是绝仑的笑语。
“你这个孩子少和我打马虎眼!”
“陈妈,冤枉啊!我可是数一数二的名医耶!映阳绝对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