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弄痛我了!」疼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两滴泪。
此时莫逸轩才注意到,自己正紧握着她被他咬伤的手。
那红得发紫的伤口,仿佛在提醒他如野兽般的行径;霎时,他如被火烫到,倏地放开她的手。
莫逸轩直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每瞧一眼良知便鞭打他一次。
他缓缓倒退走着,看来有些狼狈,还不小心撞到桌角、踢倒椅子。
「少爷,您怎么了?」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又脸色苍白地要离开她的房间?
莫逸轩脸色惨白地盯着她手臂上的伤,那伤口仿若变成一张会说话的口,不断地提醒他,他是一只兽,一只可怕的兽,一只短命的兽……
莫逸轩奇怪的行径,引起管芙儿的关心,即使他刚刚那样对她。「少爷,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走近他两步,关心地问着。
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煎熬,他向她吼道:「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他转身逃离,使劲地往前奔去;他要逃离管芙儿,奔向……该奔向哪儿?他真的不知道他该奔向哪里!
「少爷!」管芙儿也迈开步子要追上他,却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绊着,整个人飞离地面约一尺高后再重重摔落,可怜那只不幸受伤的手臂又被拿来当成「垫底」;管芙儿痛得几乎当场昏厥过去,身上的骨头部快散了。
瘫在地上的管芙儿仍拼命地抬头看向已跑远的莫逸轩;灼热感蔓延在她的眼眶,直到湿意画过她的脸颊,她才知道她哭了。
她为何而哭?是为了自己疼痛万分的身子,还是为了那背负无限心事的瘦弱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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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不断窜起的寒意将管芙儿冻醒,她分不清自己是睡了还是晕倒了,看外头的天色灰灰暗暗的,她到底在这里躺了多久?管芙儿的身子不断地打着哆嗦,冷得牙齿直发颤。
像乌龟一样爬向被丢在地上的棉被,一触及温暖的被子,她迅速地将棉被裹紧身子;好一会儿后她感觉身子暖和了些,脑子也开始运转……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但该如何做才能走得漂亮、走得干净?
正当管芙儿伤脑筋之际,有人推门而入。
「管福,你还好吧?怎么裹着棉被坐在地上?」进门的是厨房的伙夫小陈。
管芙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有人规定不能坐在地上裹着棉被吗?我高兴怎么裹就怎么裹,碍着谁了?何况这是我的房间,没得到我的允许,你怎能擅自闯入?」愈讲气焰愈高,她打算先吓死对方,因为她怕极了再被掀开棉被。
「这……我是见门没关,所以……而且不是我要来的,是少爷派我来的。」
「少爷?」管芙儿愣住了。「少爷派你来做什么?」
「喏!就是这套女装。」
小陈捧着一套衣裳要她接过去,但她仍紧紧拉着棉被,并不打算伸手去接。
「女装?」
「少爷说,拿给你看,你就会明白;他要你晚膳时过去伺候他,连同这套衣服也要出现。」见管福无意接手,小陈便将衣裳放在桌边。
「晚膳?现在是什么时辰?」她紧张地问。
「天色虽然灰蒙蒙的,其实也才刚过早膳时间,所以你可以慢慢准备,不用急。」
看来,少爷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忍不住好奇,小陈蹲下身子小声地问:「喂!少爷送你女装做什么?」挺暧昧地哟!
管芙儿又给了他一记白眼,「少爷要我穿女装演大戏给他看,可以吗?」
「演大戏?你会演大戏?」小陈的语气充满讥讽,继而一想又道:「可是,不对耶!」
「哪里不对了?」
小陈先转头看看门外,确定无人后才小声道:「少爷现在脾气好大哟,我刚刚送早膳过去,他正在砸毁他房间里那些刚换新的家具,害我以为他又病发了。」
「他又气得在砸东西?」哇!想不到自己惹火少爷的功力,竟和他身上的毒不相上下,都可以使他砸东西泄愤。
小陈颔首。「我看你得小心了。」
管芙儿无言;其实她心底怕极了。
小陈突然又道:「对了!少爷还要我跟你说,只要猫布下天罗地网,老鼠再怎么逃都没用的;管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管芙儿心中一凛,仍硬着头皮解释:「这句话是说只要多养些猫,就不怕老鼠猖獗:意思是要我多捉些猫进府,这样府里的老鼠就没地方逃了,这样你懂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小陈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管福,你跟少爷的对话竟是如此高深难测,难怪只有你得少爷的宠。」
最得宠是不是也代表接受的处罚将是最严厉的?管芙儿一想到莫逸轩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全身不禁打起寒颤。
「小陈,少爷现在真的很生气吗?」
「嗯!他还目露凶光耶!除了病发外,无论他再怎么生气,也未曾出现过这种目光。」
惨了!惨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去服侍少爷,你先走吧!」
小陈走后,管芙儿马上整装;还好摔疼的地方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必须回家一趟,如果她的揣测没错,少爷会知晓此事,八成和爹脱不了干系!另一方面,她也得和爹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原本她是想拿着已到手的三千两黄余和爹远走高飞,想必少爷也想到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要小陈来传话,如果少爷真的布下天罗地纲要捉她,绝对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她必须另做打算;如果真的无法可想,最起码也要通知爹来这儿替她……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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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妹子生得俏,一双眼儿勾得我心儿跳,水里的鸳鸯是一双;唷——妹子生得娇,一对奶子蹦得我脸儿红,天上的蝶儿是一对……」管铭口嚼花生饮着小酒,快活地哼着坊间不入流的小曲,直到对上管芙儿铁青的脸。「啊!是芙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过来陪爹喝酒。」
「喝酒?你女儿的命都快被人拿走了,还喝!」
「谁?谁敢要我女儿的命,我管铭先跟他拼了!芙儿,你告诉爹,是谁要找你麻烦?」管铭起身卷起袖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
管芙儿没回答他,直接切入正题:「你是不是偷偷跑去妙醉楼快活了?」
一听到妙醉楼三个字,管铭楞住半晌,回过神后立即把头摇得犹如博浪鼓,「没有!你叫爹别去那个地方,爹打死也不会去。」
她怎会不了解爹那种做了也不敢承认的性子?寒着脸,双眼一瞪,管芙儿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一会儿后管铭渐渐心虚的低下头去。
「我不过是不小心去玩过一次罢了。」管铭嗫嚅道;承认去过一次就好,老实招供,只会被女儿骂得更惨。
管芙儿半个身子横过桌面,母老虎一般地朝她爹怒吼:「你玩一次就几乎把女儿的命玩完了!苏州那么多青楼,随你爱上哪家我都不会有意见,你偏偏去了我再三叮嘱不准去的妙醉楼,现在少爷知道我拐了他三千两黄金;你说!你要我吐还给他吗?」
一听到事关那三千两黄金,管铭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同时也知道事情真的严重了。
「你说莫少爷已经知道那三千两黄金的事?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一定是你在妙醉楼胡言乱语,不小心被他听到了,才会让他气得回莫府找我算帐。」说到这里,管芙儿又狠狠地瞪了管铭一眼。
此时管铭也急了,他没了主意来回踱步,「那怎么办?难道咱们真要把金子还给他?」他还没把那堆金子摸热呢!心疼啊!
管芙儿颓然地道:「我是怕还了金子也不能了事,他还要女儿的命呢!」
「岂有此理!只不过要了他那么一点钱,他就要你的命相抵:要命是吗?叫他先拿我这条老命去抵。」
管铭讲得气愤不已;开玩笑!他的下半辈子都靠这个女儿,她的命岂能让人说拿就拿。
「爹——」父亲这么为她,她还真有些感动。「那现在该怎么办?」
管铭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看来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
只见管铭从柜子上的破瓮中取出一包东西,放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
「毒药。」
管芙儿霎时睁大眼眸,一脸惊骇地问:「你拿毒药做什么?」
「既然莫少爷要你的命,我们就要早一步先将他『做掉』,一不作二不休,彻底将麻烦解决;只要我们手脚俐落些,官府绝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管铭说得如杀鸡、宰羊般容易。
「不行!爹,这犯法的事,你教女儿怎么做得出来?」管芙儿立即反对;要她亲手解决少爷,她实在下不了手。
「不行?那咱们该怎么做?等他将我们送进宫府?还是等他派人来将我们乱棍打死?」管铭说着、说着火气也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