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米看了“癖血狂跤”一样,便垂下头不敢再看,鸡皮疙瘩大起。
好恐怖、好恶心的怪物啊!吓死人了!
她虽对于武林中事兴趣缺缺,甚少理会,可是对这“癖血狂跤”的来头,却非常熟悉。因为他的故事当年曾轰动武林,震惊天下,令人闻“蛟”色变。
他本是中原七大派之一的昆仑派的大弟子,天赋异禀、武艺奇高,理所当然是继承人。唯师父鉴于其心术不正,反立二弟子为掌门人。此举令他怒极丧性,弑师、杀尽同门、火烧昆仑山,一夜之间干下连串人神共愤的暴行。其余六大派立即出尽高手围捕这禽兽,逼得他逃离中原,躲到西域去。
此后,他开始集结亡命暴徒,组成匪党,专劫商旅镖队,而且下手狠毒,从不留活口。由于神出鬼没,狡诈敏捷,因此正教人士多番欲剿杀这大魔头,皆不果。
“‘癖血狂跤’!”刀振虎虎暴喝,声凛如雷:“你在西域慌脊处逞凶也罢了,竟还敢入我云南境内肆虐?今日要你毙命于此,亲祭你满手血腥!”
“哈!”他冷笑,狂妄而轻蔑的,一双咄咄阴恶的目光始终紧锁住步登天:“天下第一护法?老子倒要瞧瞧专靠拍皇帝马屁升官成名的臭小子,有何能耐!上!”
一声令下,他身后十数名大汉立即出击。
身手超绝的那几位,缠上刀振;次之,则功向侍卫长,再次之的,当然就和侍卫厮斗。
“分配”有条不紊,足见是有备而来。
“癖血狂跤”拔身而起,凌空飞降到步登天身前,同时射出如雨毒锥。显然,已决定无所不用其极求胜。
步登天掌风一起,将暗器击飞回去,心知这魔头此番不只是觊觎金佛,并且还立意打败他,以证明“天下第一护法”无非浪得虚名而已。
金小米闪到一旁,看着大道上腥风血雨,兵戎声、嘶吼声、惨叫声融合成一片震天价响。
她总算感受到“风险”啦!
看了一阵,惧意渐消,手脚竟开始发痒:人人在忙,我却在一边观赏,好象有点可耻哦!小登登总当人家是累赘,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以证明我金小米乃歼敌大功臣也!
于是,她毅然加入战圈,雄心万丈想将“平生绝学”发扬光大。她顶多狐假虎威而已尚不至于不自量力,因此非常识趣的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侍卫对垒普通盗匪那一组。
步登天功力明显高出“癖血狂跤”许多,问题只在于要生擒?还是立取其命?他不喜杀人,几番思量,终觉得将这魔头活捉押解过于危险,随时得防其逃脱逞凶;而且这种丧心病狂、恶贯满盈的暴徒,本就死有余辜。
步登天决定开杀戒,突然,瞥见金小米积极参战。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速战速决,御赐的“正屠宝剑”闪电般往前一挺,“癖血狂跤”胸口中个正着。
“啊……”困兽似的惨嚎发出。步登天已抽剑回身,赶去制止姨婆继续“胡作非为”。
而另一边,刀振轻松歼敌,很快的便解决掉自己“那一份”,而去协助侍卫长们。他一双重炮巨拳所到之处,无不令对手脑浆涂地,瞬间毙命。
比起一般脚色,金小米毕竟是武林名门之后,当然殊为优胜,三两下便轻易攫获一名“战俘”。
她洋洋得意,皮性大发,将那盗匪整个高举在半空,玩起转圈圈的游戏。
“姨婆!”步登天担心她安危,火速冲过来。
金小米听见他声音在身后响起,成就感愈发狂溢,觉得这回自己可是名正言顺的大功臣,瞧他还敢不敢轻视她是累赘?
立即将“战利品”重重往前一掷,以进一步炫示她金大小姐的威不可挡。
那名奄奄一息的盗匪,不偏不倚飞向装着金身佛像的巨大木箱。
“姨婆!”步登天心胆惧碎,“柔丝索”如箭般挥出,缠住金小米腰身。
猛力一拉,她往后凌空飞起,那盗匪却已落在木箱上,木箱的暗格内飕飕射出数十枝小铁矢。
“啊!”金小米惨叫一声,立时昏厥过去。
第五章
太医!她怎么样?步登天焦急追问,煞白的面容上汩汩沁出汗珠。
“步大人,请放心,她双腿虽有九处伤口,不过遽毒已尽除,无甚大碍,只需静心调养,最迟半个月后便可下床走动。”太医详尽禀告。
天幸!天幸没事!步登天松下一口气,面色稍微好转,忍不住又紧瞅着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
心疼难当……
“没事了,别再担心啦。”刀振拍拍他肩头,温言抚慰。
唉!步弟向以冷静理性、临危不乱著称,可是金姑娘一出事,他整个人都吓坏了,只懂抱着她狂嚎,连制毒止血也不会……幸亏我能及时赶上,否则这会儿金姑娘怕不早已……
可见,理智碰上心头挚爱,是全然不管用的。就像当年,萃芙不幸遇害,我几乎崩溃了啊。
刀振陷进惨侧不堪的往事中,眸里弥漫的尽是一片凄楚。
“啊……”金小米低吟,身子微动。
“姨婆!”步登天狂扑上前,跪倒在床侧,紧握住她双手。
什么“距离原则”,早抛到九霄云外去啦!
刀振却很知趣地“清场”,示意靖城王爷、郡主、太医及众侍卫离开房间。
希望这次意外,能带来转机……刀振心想,轻掩上房门。
金小米悠悠转醒,“小登登……”
“姨婆!”步登天激动低喊,明明有好多话要说,然而千言万语却全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他慌忙将她扶起,让她倚在他臂弯里。
“怎么回事?我的腿……”她望向自己那两条缠满绷带的腿,愣住。
感觉到隐隐的痛楚。
他将意外发生的始末,娓娓叙述一遍。
她忍不住吐舌,巧笑。
真糗!还想当什么歼敌大功臣呢!结果,玩空中飞人玩出火,搞到这副田地。
“你还笑呢,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他心有余悸说道:“明知道装金佛的木箱是暗藏玄机的,居然敢将那人丢过去,触动机关!”
她马上使出“耍赖神功”,轻拍他胸膛,娇嗔:“都是你啦!干嘛跑过来唤人家?人家当然只好表演一下,哪还记得什么机关不机关的?所以,人家受伤你要负全责!”
“要炫不要命,这种事也只有你才做的出!”他摇头叹道,用手指替她梳理凌乱发丛,温柔慰问:“伤口一定还在痛,是不是,恩?”
“都是你害的哦!说,你要怎么赎罪?”她嫣然娇笑,觉得此刻仿如置身仙境,幸福无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虽然当不了大功臣,可是却能让小登登抱着来疼,算一算,还是受伤比较划算!
于是,她更是紧紧的腻进那片温热宽阔的胸膛里,陶醉不已,痴痴仰望着他。
“你真的吓坏了……”她侧侧低呓,轻抚他的面颊、下颚,好心疼好心疼,这饱经惊吓、煎熬的“残容”。
“对不起……”她哽咽嗫嚅,无限自责。
鼻子一酸,大眼睛里马上盈满泪水。
“你干什么?”步登天又吓着了,赶紧拭去那尚未泛滥成灾的泪水,温言抚慰:“傻丫头,谁怪你了?该道歉的是我,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害你受伤。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负全责,要赎罪的啊!是不是?催全在我,你根本不必说对不起,更不可以哭,知道吗?”
“你这样颠倒是非,会宠得人家更无法无天的哦!”她破涕为笑,心头荡过阵阵甜蜜。
“你呀,早已经无法无天到极点了,还能‘更’吗?”他怜爱她捏捏她的小鼻尖,再捏捏她的小下巴,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呵哄:“总之,你什么都别想,乖乖听话,把腿伤养好,别再让我担惊受怕,好不好?”
“遵命,总护法大人!”她佯作恭敬端肃,随即又噗嗤一笑,将脸埋进他胸怀,双臂牢牢圈住他的腰。
但愿能永远这样呵!永远抱着他,让他百般疼爱。
“咦,这里是哪里?好漂亮呢!”她这才“有空”环顾室内,触目所及皆是离梁画栋,金陈碧设。
“镇边的靖城王府。咱们遇上‘癖血狂跤’的地方离此不远,所以你受伤后,刀大哥替你制毒止血,并且当机立断将你送到这里来,让王府太医诊治,否则,你这条小命怕要保不住了。”他语气中仍难掩万分庆幸的意味。
“怎么好象都是刀护法在救我?你居然袖手旁观?”她不禁纳闷。
步登天脸上竟出现罕见的腼腆神色,讪讪说道:“说出来,你可能要笑我没用呢。我当时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只会抱着你大叫大嚷,看着你血流如注的腿,什么也不会做了。幸好刀大哥及时赶过来急救,再迟一分,铁矢上的遽毒肯定会攻上心头。”
“你这么在乎我、重视我、为我紧张,人家感动都来不及,怎么还会笑你?”她幽幽倾吐,深深望进他眼里,忍不住便要冲口问道:其实,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只是不敢要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