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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妳,他好得到哪里去?」钟忆叹了一口气:「我得上课去了。回头再写信给妳。记住喔,赶快给他个电话,他现在在公司,假如接到妳的电话,准会高兴死了。我得挂电话了,拜拜。」

  公司?公司的电话几号?安雅根本不晓得钟威的电话号码,如何打?钟忆也真是的。

  「谁呀?」琳达把室内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回头问。

  「钟威的妹妹。」

  「她知道你们的事了?那他太太呢!」琳达偏着头想。

  「她没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正怀孕,最好还是别让她知道,唉,琳达,我想,干脆我撤退算了。」安雅突然觉得很绝望,「他那个世界固若金汤,牢不可破,有它既成的一套规则,我贸然闯了进去已是不智,何苦再拉他出来?把他逼入绝境?」

  「恐怕已不是单纯妳一人撤退的问题了。钟威是个自主的人,他有权利追求他想要的人生,困守着一个不快乐的婚姻有何益处?妳撤退,是三个人的不幸。安雅,把这道难题丢给钟威好了,妳就安心在这里,先找个事做,再说吧!」

  安雅略感疲累,坐在椅子上,愁思困困--亚琴姑妈的情况不晓得会如何?庞大的医疗费用岂能靠那一百万美元?说什么也不能平白拿钟临轩的钱,否则自己倒成了什么?

  电话声骤然划破了寂静,安雅颤抖地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钟威的声音旋即急切地响起:

  「安雅,是妳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妳的电话都没人接。」

  「我……」乍听他的声音,安雅的心落了地,觉得踏实起来了,原先那种莫名的绝望登时烟消云散,「姑妈发病了,我忙着安排医疗的事情,直到今天才回来。」

  「安雅,」他的声音突然变了,沙哑而低沈:「我想妳。」

  她握着话筒掉下泪来。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她深情一往,也是这般的柔情使她心碎。

  「安雅,妳怎么了?妳是不是又哭了?」他又急又毫无办法。

  「没有哇。我哪有哭?琳达在这儿呢,我一哭她不笑死才怪。」她故意装得轻松一点,怕荷不住这样的感觉。

  其实,情到深处反而无言了。千种相思,万般情爱,又怎能用言语来表达呢?他们两人登时沉默了,倾听着彼此细微清晰的呼吸声,隔着天涯,但觉生生世世,他们曾相遇,挚相爱,将相守……是的,前生、今世、或来生,她愿贴着这样的一颗心,揣梦于手中,藏爱于怀里……

  ***

  安雅找了一个助理的工作,在住处附近的一间贸易公司,他们专门与远东往来,安雅的中日语都好,很快的,在公司受到重用,愈来愈忙。

  每个星期她会去看亚琴,有时候陪她说说话,或者推她到外头散散步。她会告诉安雅一些陈年往事,譬如淡水的落日、红毛城的传说等等。她似乎忘了很多事,特别是关于钟临轩。安雅想,这也是好的 她只记得她想记的,或者,这也是她的幸运!

  琳达渐渐活跃起来,连续跑了好几个龙套之后,她终于慢慢崭露头角,木来,她也只抱着玩票的心情,这么一来倒认真地考虑起在百老汇发展了。

  安雅常给钟威写信,为此,钟威特别开了一个信箱。他倒不常写信,总是打电话。写信来的是钟忆,间接地告诉了安雅许多消息……这样,日子过得很快,两、三个月倏忽逝去。

  那天,琳达抱了一大堆东西,嚷着帮忙,推门进来,安雅正站着和钟威隔海叙情。琳达瞪亮了眼睛,吓得东西掉落一地。

  「安雅,妳--?」

  她看到安雅肚子有些凸出,心里立刻雪亮。余安雅从来没有过凸肚子,除非--怀孕。她没好气地站起,等安雅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挂上电话,笑着问她:

  「妳干嘛那样看着我?」

  「妳倒气定神闲的啊,天杀的钟威居然不带保险套!」琳达生气的握拳,咬牙切齿地继续朝安雅进攻:「妳说,妳到底安什么心,难道妳蠢得要把孩子生下来?」

  「有何不可?」安雅微微一笑,把琳达带来的东西看了一遍,挑出了巧克力,「我最近喜欢吃甜的,准会发胖。」

  「会胖得像猪,身材难看死了!」琳达没好气地说:「到时候,钟威会被妳吓跑了,届时妳抱着妳的宝贝孩子哭吧!」

  「琳达,妳别生气,」安雅塞给她一条巧克力。

  「听我说完,妳再说话,好不好?」她坐下来,拿了条毯子盖住腹部,「我是个成熟独立的女人,是不是?就算没有钟威,我养不养得起一个小孩?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我有种感觉,这个孩子对我意义非凡。不管我和钟威将来如何,在我的生命中,他的来到,代表了一个梦想与爱的其实。琳达,有时候,我觉得生活很空洞,生命很浮晃,我需要一种真实的、具体的感觉,钟威给了我那种感觉,『他』也给我同样的感觉。钟威,我把握不住;但是,『他』却把握住了我。琳达,妳能了解吗?」

  琳达静默地注视她许久,终于点点头,但是她又问:

  「钟威知道吗?」

  安雅摇摇头:

  「他若知道了,不又是一番人仰马翻?也许还坏了事。最近他太太快生了,最好别生什么事。钟临轩最提防他来美国,妳想我若告诉了他,他会不飞过来吗?」

  「那妳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时机成熟的时候!」安雅莞尔。

  琳达闻言,摇着头斥她:

  「人都说我疯,其实比起妳,我简直甘拜下风。我摸看看,它会动吗?」

  「一点点,」安雅温柔地笑着:「我已经爱上『他』了。不知不觉中,我习惯和『他』说话,告诉『他』,今天爸爸来了电话了,琳达阿姨又生气了,或者有没下雪啦,有的时候,『他』居然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我呢!」

  「真的?」琳达很感好奇,伸着头俯在她肚子上企图揣摩动静:「怎么没有呢?」

  「因为『他』生气了。妳刚刚不欢迎『他』,所以『他』不理妳了。」

  「去你的!」琳达忘形地一拍,才惊觉失手:「啊,对不起,我忘了。」

  安雅皱皱眉头,啐她:

  「妳再这样,小心『他』以后不理妳。」安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子襄他们明天会来度假,子眉喜欢滑雪,妳陪他们,我不行了。对了,别让他们知道。」

  「我才没那么多嘴!」

  翌日,子襄和子眉先行来到,他们的父母得晚一天。

  安雅招待他们住在长岛那边,邀了琳达一起来。

  子襄乍见安雅,似乎难掩心中一片失落,仍有些激动,但是也只是很礼貌地看着她,问她是否一切都好。

  那几天,琳达带着他们四处玩,滑雪溜冰打雪仗,样样都来。安雅推说不舒服,只在一旁陪丽华聊天。她特意穿着宽松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徐浩以为她感冒了,不时探问她感觉如何,倒让安雅过意不去。

  安雅注视着琳达和子襄,突然觉得他们挺配的;但见琳达用雪球不断地掷在子襄身上,弄得他一身狼狈,他却仍好脾气地由她闹着,径顾着堆雪人。他们两个,一动一静,一文一武,一外向一内敛,一开朗一沈静,不是最适合吗?安雅得意地想着,便打定主意替他们制造机会。她于是拉住了子眉问东问西,子眉起先很纳闷,奇怪安雅怎么对佛教关心起来了,后来才搞清楚原因,也就欣然同谋。

  短短数日,琳达和徐家人俨然已打成一片,尤其是琳达,鬼才一个,唱歌跳舞演戏样样都来,唬得徐子襄一楞一楞的,大叹此妹不可小觑也。

  他们在离开纽约之前前往疗养院探视亚琴,圣诞快乐和新年快乐的字样贴在她白色的房间,显得有些反效果的冷清。安雅细心地替她梳头,说道:

  「姑妈,徐伯伯他们来看妳了。」

  徐浩走近她,握握她的手,唤道:

  「亚琴,新年快乐!」到美国数十年了,亚琴一向只过旧历年。

  她眼睛亮了一下,微笑说:

  「新年快乐,丽华,妳也来了?」她居然认出丽华。

  子襄和子眉,还有琳达也趋向她请安。她也一一认出来。他们陪她说了一些话,见她似乎有一些倦态,也没多停留,互相亲吻道别,黯然而去。

  「我觉得她很可怜!」琳达鼻子酸酸的。送走徐浩一家,她们回到纽约的房子。

  「不,」安雅挺挺腰身,捶了捶背:「她现在反而最平静。医师说她拒绝去想不愉快的事,而由于药物的帮助与镇定,她做到了。也许这是她的幸福,等她慢慢恢复之后再接她回来住。」

  「妳现在这个样子,有办法吗?」

  「再说啦。」安雅拉过琳达的手,闪亮着双眼问她:「小姐,老实说,喜不喜欢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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