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我要上京城一趟,这些日子我不在,你一个人不要随便出门。」
闻言,陈紫萁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他,当与他的阵子相视,忙又慌乱地垂下头,「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虽然那清亮的眸子只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瞧见里面藏着一抹担心,心中不禁一暖,还有一丝不舍。
「没事,我只是去办点私事,很快就会回来。不过为了不让汪家察觉我离开,我会让一名暗卫扮成我的样子待在这里,你若有什么事,只管到药铺找我义父或是找府中管事。」
「好,虽然你是悄悄上京,可身边还是要多带点人手。」
听着她关心的话语,银皓感到心满意足,「好,我会带几名武艺高强的护卫在身旁,不过我让郑峰留下来,你若真有事要出门,一定要将他带在身旁。」
陈紫萁本想拒绝,可想到他既已决定,就算自己出言拒绝,他也一定不会改变,而且郑峰留下来也能让汪家不起疑心,因此她点了点头,心下除了感动,还有些闷闷的不舍。
「好,那你忙完就尽快回来。」
「好。」听她这话,竟像妻子叮嘱要外出的丈夫早日归来的感觉,只觉得空荡荡的心被一股暖意包围,让他炙热的眸子更加幽深,凝视着她清妍的容颜,久久舍不得移开。
陈紫萁只觉有一股火焰从她头顶一路烧到脸上,然后再一路从脖子烧到心窝,让她瞬间心跳如擂鼓,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若……银公子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一步。」陈紫萁涨红着脸,一手按住自己的胸□,站起身便准备离开。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轻握住她的左手腕,顿时令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抬眼望向他。「陈姑娘,我喜欢你……」不知为何,见她要走,他竟莫名一慌,想也没想便站起身,一把握住她,说出藏在心底的情意。
虽然他从没碰过女子,但这些年为了应酬,也曾上过青楼,对女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此时见她涨红的娇颜、紧张羞涩的样子,让他至少确定她并不讨厌自己,至于是否对自己也存着喜欢之情,虽不敢肯定,但只要不是讨厌就足够了。
陈紫萁怔怔望着他,听到他的表白,差点停止了呼吸。
「虽然有些唐突,但这是我的心意,说出来并非要陈姑娘立即回应,请你不必有负担,我不会逼你,只会努力让你也喜欢上我。」银皓深情地凝视着她清亮明媚的眸子,坚定地说。
陈紫萁此时除了怔怔地望着他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半晌她才稍稍平缓几分心绪,「多、多谢银公子抬爱……我有事先行一步……」
虽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但至少她没有拒绝,银皓暗自松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陈紫萁一得到自由就慌乱地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银皓便悄悄坐船上京,不料他才离开一天,陈家就出事了。
陈世忠的身子已差不多恢复正常,于是每日用过早饭便会上吴山的药田查看草药,可他刚出门不久,一名衙役便找上门来,说兰草的父亲驾车进城时,马突然发狂起来,踢伤了几名路人,已被官府抓了起来。
家中只有许氏在,见事情紧急,一边派人去吴山,一边派人去银府找女儿回来。
陈紫萁得知情况后,立即带着郑峰急忙赶了回来。
见到那名衙役,陈紫萁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郑峰便急急问道:「兰草和她父亲没受伤吧?」
「父女俩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不要紧,不过那几名路人却有两人受了重伤,此时正躺在医馆进行救治,大人派我来传唤陈老爷去衙门一趟,商量此事打算如何解决。」
听闻兰草他们没事,陈紫萁暗松了口气,兰草的父母兄长替她家照管着城外的药田,因此一家人都住在城外。
前日兰草母亲染了风寒,特地从城外赶来银皓的药铺看诊,于是陈紫萁便让她回去照顾母亲几日,想必今日是她父亲驾车送她回来。
「我父亲去了药田,已派人去叫了,官爷可否稍等一下?」陈紫萁求情道。
「我是可以等,可是那两名伤者的药费却不能等,要不陈姑娘先派个人送银子去医馆。」衙役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瞥了眼郑峰。
此时郑峰心里担心着兰草,又觉得此事发生得太过巧合,于是忙开口道:「陈姑娘,让我去送银子吧。」陈紫萁没多想,点了点头,随即吩咐管家准备一百两银子给郑峰。
郑峰接过银子,看了眼衙役,将陈紫萁请到一旁,小声叮嘱道:「陈姑娘,我现在借着送银子的当口,顺便去查查此事到底是否属实,等下陈老爷回来了,您们找个借口拖延着,先等我回来。」
陈紫萁略一想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银皓才刚离开就出了这事,的确要谨慎些。
「好,你自己要小心点。对了,你要不要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不用,如此反而引人怀疑。陈姑娘也不要担心,暗处有八名武艺高强的护卫盯着,若觉得有什么不妥,您只要大喊一声,他们就会立即现身。」郑峰说完便拿着银子离去。
端坐在大厅椅子上的衙役冷眼看着郑峰离去的背影,嘴角暗自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见陈紫萁转身走过来,忙收起神色。
陈紫萁吩咐林管家让人送上茶水和点心,好生招呼后,便朝那衙役道了声告退,转身进到内堂。
坐在内堂里,陈紫萁越想越觉得此事发生得太巧了,难不成又是汪家所为,目的是借此事引父亲去衙门,然后将父亲关进大牢,以此威胁她家交出药田?
虽然王知府与汪家交情不浅,却也不可能为了相助汪家,如此明目张胆地以权谋私吧?
更何况银皓此次秘密上京,除了她和父亲外,只有他的人知道此事,而且他还特意留了替身,就算汪家的暗探有所察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猜出真相。
会不会是她多想,此事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慌乱得很,觉得有什么危险正一步步接近自己。
正在这时,府中厨娘林大娘端着一个托盘笑吟吟走了进来,「姑娘,夫人说近来天气燥热,吩咐我炖点银耳雪梨给姑娘润润肺。」
「劳烦林大娘了,我这会儿正觉得有些口渴呢。」陈紫萁压下心底的恐慌,朝她笑了笑,没多想便拿起汤勺小口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赞道:「林大娘不仅做得一手好菜,就连这些甜汤也煮得可口,这两年吃着你做的饭菜,我都胖了一大圈。」
「哪是我的手艺好,是姑娘从不挑嘴,而且姑娘这会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就算胖点也没关系。」林大娘四十出头,长相普通,为人随和。
两年前她从老家山西逃荒来到杭州,投奔亲戚无果,饿昏在街头,恰好被路过的陈紫萁瞧见,将她带回府中,因为无处可去,加上她做得一手好菜,便留在陈家当厨娘。
「我娘现在在做什么?」陈紫萁本是随口问起,母亲性子柔弱,除了照管一双儿女及内院的家务事,家中其他事情都是父亲出面处理。
「夫人正在厨房做菜。」林大娘笑着回道,见她停下,忙劝道:「姑娘再多吃几口。」
一听这话,陈紫萁立即察觉不对,自个儿急匆匆赶回来,忙着处理兰草的事,一时没想起母亲。
母亲虽不管外院的事,但此时家中只有她这个主人在,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做饭。
陈紫萁想去厨房查看,不料刚起身,眼前便是一黑,一股倦意袭来。
林大娘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的身子扶住,关切问道:「姑娘,您怎么了?有事只管吩咐我去就好了,您先到榻上休息一会儿。」
被林大娘这一搂,陈紫萁涣散的神色不由集中,带着几分惊愕看向她,「你……在汤里下了药……」
「姑娘,您说什么呢!兰草的事应该只是个意外,姑娘别多想。」林大娘忙高声开口将她的声音压下,强行将她扶到一旁的榻上,并用巾子堵住了她的嘴。
陈紫萁又惊又慌,想挣开她,可全身软绵无力,神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淡绿色衣裳的姑娘走了进来,瞧着那身形和衣服颜色与自己今日所穿一模一样,她心下一沉,人便晕厥了过去。
守在屋外的暗卫见林大娘是府中仆人,自然没有起疑心,只远远守护,暗中监视着端坐在外面大厅的衙役。
所以当林大娘扶着那名扮成陈紫萁的姑娘走出来时,并没有引起暗卫们过多关注,加上那姑娘故意将头靠在林大娘身上,根本看不清容貌。
林大娘温声安抚着,「姑娘,有银公子在,就算兰草这事真是汪家搞的鬼,也定不会让他得逞的。既然觉得头痛,就好好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