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桃花密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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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参仔细看着,又问:「如果是在一般环境断气数日的话,又会有什么变化?」

  「通常在断气后五日,颜色就会从绿转黑,最晚七日后定会出现明显的红色斑片,而这斑片又能分辨当初死者是倒卧或是仰卧等等姿态,因为红色斑片必然是靠地的那一面产生。」吏人激动极了,恨不得将常参拉到一旁,尽情说个痛快。

  「可我曾听说有人能从屍水就断定是何时断气的,真有此法?」常参抬眼问着,余光瞥见赫商辰正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不由朝他一笑。

  吏子微诧地瞅着常参,一副找到知己的狂喜模样。「在古书确实有如此一说,只是敢尝试的人不多,上头记载屍水味道能判断断气日数,然而既然有其他法子可佐证,自然就不会有人使这法子。」

  「原来如此。」常参听完,满意地轻点头。「可还有其他佐证断气日数的法子,学生愿闻其详。」

  「喔喔,这可多着了,我跟你说呀,一般来说刚断气时可以先从面部五官开始找线索,好比三个时辰眼就浊了,嘴唇也会缩皱,再来就是——」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常参回头望去,惊见和霖跟成硕双双倒地。

  「喂,你们两个怎么了?」常参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一人奉送一个耳刮子,狠狠地将两人给打醒。

  「你这是在打仇人啊?」和霖坐起身骂道,抚着已经开始肿起来的脸颊。

  「不是呀,怎么你们突然都倒了,我吓一跳嘛。」

  「我才吓一跳呢,你没事问得那么详细做什么?」知不知道先生把白布掀开时,他就开始想吐,腿也更软,恨不得赶紧下课,谁知道这家伙问出兴味了,竟在一具半遮掩的大体前讨论细节……他能不倒吗?

  他一直偷偷靠在成硕身上,借此隐瞒腿软的事实,哪知道成硕一倒他只能跟着倒,不然咧!

  「既是上课,当然得问个详实啊。」她想知道有朝一日,自己能不能用死遁逃离京城,自然得先作功课了。

  「你有病!」午膳才刚吃过,谁能像她追问验屍的技法。

  「你才有病,懒得理你。」常参啐了口,双手环胸瞪着他。「既然受不住,就去外头待着,别妨碍咱们俩上课。」

  「你还上?」

  他是真的搞不懂常参在想什么,往后接了锦衣卫的位置,只负责缉拿法办,哪里需要懂验屍这些?这些有北镇抚司的去办呀,常参学这些做什么,上十三经时都没见他这么认真。

  「为何不?成硕,把他带走。」常参嫌弃地摆了摆手。

  和霖正要说什么,成硕已经一把将他扛起往外走。

  「成硕你这混蛋,你扛着我做什么?还不放我下来!」

  「你腿软了,不扛着能走吗?」

  「你你你……」为什么要揭他的底,给点面子不行吗?

  待两人一走,里头可是真正清静了,吏人见常参有心要学习,便领着人离开殓房,到隔壁的学室里,让常参与赫商辰入座,开始仔细地讲解入门判断技法。

  一堂课整整一个时辰,吏人讲解得酣畅淋漓。

  常参受益颇多,朝他行了个大礼,让他在离开学室时脚底都有点虚浮。

  待吏人一走,常参赶忙将方才所学抄记下来,只是一直觉得有道目光直盯着自己,逼得她不得不侧眼望去。

  「赫二公子?」哇,他肯正视自己真令她开心,但能不能等等,等她把字写完再说?

  「锦衣卫似乎不须学这些。」

  这是赫商辰头一次主动和她交谈,她开心地把笔搁下,道:「赫二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学着嘛,不管用不用得着都不亏,万一能派上用场,就不用再浪费时间找仵作了,是不?」

  「真是如此?」

  常参直瞅着他那双澄澈又深邃的眸子,有刹那的错觉,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逃,不由垂下长睫掩饰。

  「自然是如此,咱们会进国子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百姓谋福,如今多学一点,总好过往后手忙脚乱。」她说得又急又快,只为了掩饰私心。「难道,赫二公子不是这么想的?」

  「自然是。」他轻点着头,深深地看着常参,又道:「你如此年纪有如此胸怀,令人钦配。」话落,起身朝他作揖后就先行离开。

  常参呆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慢了半拍地心花怒放了起来。

  他夸她呢!

  可是笑意只维持了一刹就缓缓凋零,他要是知道她是怀着什么心思学验屍技法,还会这么夸她吗?

  第三章 马场惊扰圣驾(1)

  时节入夏,近来国子监里的学子偏爱到东侧的小溪凉亭乘凉,不但可以袪点暑气,还可以……

  「你这个……什么什么霖的笨蛋,就跟你说它已经向你那边游过去了,你还放它走?」常参低声骂着,一脚将和霖踹到一边,撩起袍摆塞进腰带里,紧盯着清澈的水面,眼看着鱼儿正不知人间险恶地朝她游来时——「常参。」

  一把浑厚悦耳的嗓音响起,常参立刻直起腰板,抬眼朝侧面望去,随即笑得一脸灿烂。「赫二公子,今儿个天气简直要热死人了,你是不是也过来乘凉的?亭子里还有位置,赶紧去坐着。」

  别说和霖跟成硕了,其他几个在溪边捉鱼的武官子弟都极其不屑地呿了声,似乎相当鄙夷常参的态度转变之快。

  赫商辰瞅着常参系在腰间的袍摆,还有其身后几个打着赤膊的同侪,还未开口,后头跟上的几名贡生里,已经有人说话了。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都在国子监里了还不知道要衣冠严肃?要不要咱们去把监丞大人找来?」

  「何必呢?司业大人说过,咱们这些不考科举的本就能自己挑课,这堂讲学放过不去,为的不就是不打扰你们这些人?如今到溪边窝一下你们就要告状,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和霖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别说得像是给了天大恩惠似的,分明就是学正讲学太艰涩,你们听不懂才跑来溪边打混,省得丢人现眼。」李鹏也不客气地跟他杠上。「我估计一个月后的季考,你们没一个会去考,横竖你们不用考也能赖在国子监里。」

  「你说什么!」

  几个泡在溪里的武官子弟卷起衣袖,大有准备上岸大打一场的气势,吓得李鹏赶忙躲到赫商辰身后。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李鹏怕归怕,嘴上还是不饶人。

  眼前成硕就要冲向前,常参一把将他拉住,咂着嘴。「又不是属狗的,怎么猫儿喵叫了两声就往前冲了?」

  此话一出现场哄堂大笑,笑到李鹏满脸通红,指着常参大骂,「你竟说我是猫?」

  「欸,这位李什么什么的公子,此言差矣,我可没说,不信你问问在场的人。」常参佯装无辜地道。

  「你明明就……」李鹏仔细一想,发现常参真没说,可听起来就是在说他!「表哥,你好歹也评评理,怎能放任我被人欺呢?」

  把赫商辰推出来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就等着看他怎么说,谁知道他开口说的是——

  「常参,晌午那堂验屍课,你不上?」

  常参有些受宠若惊,桃花眼惊得眨了下,拍拍有点躁动的胸口。「嗯,今儿个这堂就不去了,一会还有事。」

  「何事?」

  没料到赫商辰竟会追问,常参愣了一下才含糊道:「就……就有事。」

  「今日会有宫中太医前来讲解药理,不听学有些可惜。」

  「噢……真是有些可惜,太可惜了。」她呵呵干笑着。

  不就是因为有太医要来,她才舍弃今日这堂课的?天晓得太医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教诊脉什么的,她还是小心为上。

  「是吗。」赫商辰不愠不火地吐出两个字,便先行一步离开。

  几个贡生见状,赶忙跟着走,省得一个不小心被那票野蛮人逮住。

  「常参,你什么时候跟赫二公子混这般熟了?」成硕走近问着。

  「也没多熟呀。」只是他难得邀她,她却不能同行,心里真觉得遗憾。

  「都说几句话了还不算熟?赫二公子是出了名的寡言呢。」

  「喔……对耶。」愈想愈遗憾,毕竟近来他们上验屍课颇有心得,也颇能交流,可惜今天没法子上课……「对了,宁王世子上哪去了?」

  「你管他去哪?」和霖没心眼地道:「是说咱们在溪边遇见他也真意外,我还以为像他那样身分的人根本不会抓鱼的。」

  「可不是?」唉,她这不就是为了找宁王世子,才会弄成一伙人在这儿抓鱼?而宁王世子这一走,不就摆明了他真的有鬼?看来得要再拨点时间盯个梢了。

  「喂,你刚刚说一会有事,有什么事?」和霖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常参侧眼瞪去。「抓鱼,行不行?」

  「行,走走走,抓几条大的一会烤来吃。」

  吃吃吃,最好是抓得到!常参没好气地摇着头,如果可以,她也想像他这般无忧无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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