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何要将我卖进镇北侯府,我也不想追问了,但是想提醒娘,我的身分再怎么改变也断不了我们的母女关系,娘不要老想着跟我划清界线。”
好半晌,何芸娘才缓缓的道:“娘确实思虑不周,但还是希望你尽可能待在镇北侯府,不要随意跑回来。”
陈潇潇觉得她们母女俩沟通不良,还是别说了。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房安置,明日一早我让你爹送你回镇北侯府。”何芸娘说道。
“难得回来一趟,我要多住几日。”陈潇潇随即起身穿过门廊,走回房间。
何芸娘目送女儿回房,无奈的轻声一叹。
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将女儿留在身边,可她的力量太薄弱,想守住女儿,只能为女儿寻找强大的庇护。
傅四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镇北侯府更是权贵中的权贵,深得皇上信任,堪称无人可以动摇的靠山。为了将女儿送到傅四爷身边,她费了很多心思,而事实证明,女儿在镇北侯府真的很安全,同时还能护住师兄留下来的东西,这样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三章 发出讯号等救命(1)
这一夜,当陈潇潇耳边听着蛙鸣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暗忖是该跟娘耗上了在这儿住上几日,还是明日一早就回去?殊不知与此同时,镇北侯府的澄明堂已经乱成一团,因为傅谨之病倒了。
“谨儿一向很健康,怎么突然发起高烧?”傅老夫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澄明堂,见到向来强悍的小儿子无比虚弱的躺在床上,又急又心疼。
“今早他还提醒我要注意身子,说天气转凉,这个季节最容易着凉,怎么他自个儿突然病倒了?”
没有人敢说话,他们全吓坏了,主子一年难得生一场病,现在却一声不响的病倒了,这说明什么?他们当奴才的侍候不好。老夫人仁慈宽厚又好说话,是全京城奴才心目中最向往的主子,可是她有个逆鳞——四爷,只要扯上四爷,就完全无法沟通。
“明安,太医怎么说?”
明安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道:“四爷最近太累了,今日赶着出门吹了风着了凉,不过四爷底子好,休息个一两日就好了。”
“哼!这根本是潇潇那个臭丫头害的!”玉茜的声音很轻,旁人不能听得清楚,却足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傅老夫人的目光转向她,“你刚刚说什么?”
玉茜怯怯的看了床上的傅谨之一眼,“奴婢不敢说,怕主子怪罪。”
“凡是有我,你说。”傅老夫人岂会看不出来玉茜的心思,往常若是人家跟她耍心眼,她绝不给对方机会,她虽喜欢与人为善,却不傻,如今事关她的宝贝儿子,她可以暂不计较。
“是,潇潇那个丫头实在太坏了,人都病了,还老是凑到主子面前,昨晚还直接睡在书房,肯定是她过了病气给主子,害主子病倒了。”玉茜越说越愤愤不平。
闻言,傅老夫人微蹙着眉,转头看着明安,“潇潇是谁?”
“老夫人忘了吗?潇潇是半年前主子买回来的丫鬟。”
略微思忖,傅老夫人想起来了,“那个懂医术的丫鬟。”
“对,正是她。”
“她怎么会睡在书房?”
明安微微走向前,以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四爷手上有一种药丸需要她查验。”
玉茜竖直耳朵,可什么也没听见,不过她已经猜到,企图借着陈潇潇留在书房过夜的罪名,撵走陈潇潇的计划怕是不成了。
“奴才就是奴才,再重要也不能坏了规矩,你家主子忘了,但你一定要记得,劝说不了,就跪在他面前,直到他改变心意。”
“是,奴才有错,请老夫人责罚。”明安随即要跪下,却被傅老夫人伸手拦下。
“我知道谨儿的性子,遇到要紧事就不管不顾,这次就算了,但是不可再犯。”
“是,奴才谨记。”
傅老夫人四下看了一眼,“潇潇人呢?”
“潇潇从昨日早上就不见踪影。”玉茜压抑不住那股幸灾乐祸,终于可以狠狠的告状,真是太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傅老夫人明显怒了。
“这……”明安也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因为主子一回府就病倒了,然后忙着请太医,根本没有心思留意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陈潇潇昨日出门至今未归。
“老夫人有所不知,潇潇想出门就出门,根本没将府里的规矩放在眼里。”玉茜打定主意今日绝对不放过陈潇潇。
傅老夫人看着明安,“有这种事?”
“这是经过主子同意。”
“这太不象话了,奴才就是奴才,岂能想干啥就干啥?”
玉茜笑着用力点头,奴才就是奴才,却比主子还自由,真是太可笑了!
明安不敢辩解,陈潇潇对主子来说不像奴才,倒像伙伴……这好像也不对,说是伙伴,主子对陈潇潇又格外的纵容,甚至有点宠爱。总之,他们之间有一种让人摸不透又道不明的氛围。
“虽然她懂医术,能为谨儿所用,但不能因此就失了规矩,有道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你要时时在谨儿身边耳提面命。”
明安哪敢对主子耳提面命?不过,这会儿他只能点头应是。
“我将纪嬷嬷留下来帮你,有事尽管交给她。还有,潇潇回来,立马将人押到荣安堂,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胆子忘了当奴才的规矩。”傅老夫人上前给小儿子拉了拉被角,摸了摸他的额头,便转身出了房门。
玉茜兴奋的差一点失声尖叫,走出房间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真是太好了,老夫人出手,这下陈潇潇死定了!
“你想借老夫人的手整死潇潇,难道没想过这是踩到主子的底线吗?”玉容急追上玉茜,今日之事她原想视而不见,可是两人一路互相扶持走过来,不容易,她不愿意玉茜执迷不悟的跟陈潇潇硬碰硬,今日看似玉茜如愿算计了陈潇潇,事实上这是挑衅主子的权威,玉茜能逃得了主子的责难吗?
玉茜不以为然的冷笑,“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
“这不是你有哪一句说错,而是主子最痛恨内斗,你可以不喜欢澄明堂任何人,但是出了澄明堂的门,我们的口径要一致。”
玉茜可不认这个罪名,“我可没有跑到澄明堂外面乱说话。”
玉容忍不住摇头叹气,“澄明堂只有一个主子——四爷,你对谁有意见,找四爷申诉,四爷就是再维护潇潇也不会怪罪你,可你今日之举是转个弯指控四爷不公,你觉得四爷心里会作何感想?”
“我……我只是回答老夫人的问题。”玉茜这才知道害怕。
“今日潇潇若是没事,主子可能不会对你做出重罚,一旦潇潇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可能善了。”
“你不必吓唬我。”玉茜没好气的回呛一声。
“连明安哥对上潇潇都会避其锋芒,你自觉分量比明安哥还重吗?”这正是玉容对陈潇潇多一份敬意的关系,明安哥算得上是主子的影子,没有人比明安哥还了解主子,主子对陈潇潇是什么心思,明安哥必然清楚。
玉茜不服气的抬起下巴,“我所言句句属实,老夫人绝对会护着我。”
这一点玉容倒是相信,若是老夫人不护着玉茜,以后要知道澄明堂的事就更难了,不过,玉茜再也别想得到主子的看重,这绝对不是玉茜想要的结果。
玉容摇了摇头,懒得再说,转身回去干自个儿的活。
玉茜撇了撇嘴,边转身回房边念念有词,“真是没出息,不过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丫鬟,也值得你当成凶神恶煞吗?”
陈潇潇终究没能多住几日,一用完午膳,便百般不愿收拾东西踏上回程,并且婉拒爹的护送,直接在村子口搭上骡子车进城。到了城门口,再更换城里的骡子车返回镇北侯府。
在村子口坐上骡子车时,她就察觉被人盯上了,却假装一无所觉,由着对方跟踪她回镇北侯府。娘为了保护她,将她卖进镇北侯府,以为远离家人她就安全了,不过正如同她所言,家人的关系是断不了的,既然危险不可避免,还不如大大方方站在人前,说不定能清楚看见对方究竟要什么。
经过一夜的沉淀,陈潇潇仔细梳理接收到的讯息,反而觉得更困惑。譬如,对方显然不想让他们知道在找什么,要不,既然认定东西在娘身上,直接拿住娘拷问就好了,根本无须瞎子摸象自个儿乱搜,换言之,对方无意危及他们的性命,那么娘为何要送走她?还有,为何送走的是她,而非两个弟弟?
她似乎是开启某个秘密的钥匙,说不定走进对方视线里能够让隐藏的事浮上台面,所以她由着对方跟踪,让对方知道她身在何处。
对方没有掳人的意思,她一路平安回到镇北侯府,万万没想到真正的麻烦在里头,她一踏进镇北侯府,刚刚接到门房的警告,荣安堂的人就出现,然后她就被押到荣安堂,跪在傅老夫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