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雷伯伯和阿敢,就是爹爹口中碎碎叨念痛骂了两个时辰的“蛮横顽劣无可救药父子档”。
哎……这都是怎样的一段孽缘哪?
她满脸苦恼,可偏又满怀的莫名心虚,以及嘴角那总是管不住频频想逸出的噗笑感又是怎么回事?
“粉团儿——”
卓三娘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低头努力调整了一下哧哧发颤的气息和抖动的肩头,直到稍微比较平静才抬起头,眸里水光洼洼——泪花乱闪是给憋笑的。
“真是难为你们了。”
她爹爹的脑子和作派确实有时真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消受得的。
“呃?”雷敢一愣,傻傻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那啥,粉团儿你、你不恼我瞒着你……我其实是土匪出身的?”
“关北侯出身草莽,不是天下人尽皆知吗?”她眨眨眼,疑惑地反问。
“……”他哑口无言。
对喔,那自己之前到底在提心吊胆纠结个什么鬼呀?
“白痴。”雷老爷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打从鼻子哼气。
“阿爹!”他怒目相视。
“别叫爹了,叫天比较快。”雷老爷抹了把嘴,一挑眉,霸气横生地道“老子先说了,只要卓老酸才一日没向老子赔礼认错,他家闺女儿就一日别想进我雷家的门!”
雷敢气结,卓三娘及时制止他冲动倾身向前理论的动作,神情温和地对雷老爷浅浅一笑。
“雷伯伯,我爹爹脾气执拗,性子却是好的,若曾说了些不好的话伤了您的心,我代他向您赔罪可好?”
雷老爷一窒,强迫自己视线飘移他处,免得因这娇娇嫩嫩小女娃娃的三言两语就心软了。
可恶!卓家老酸才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能得了这么贴心趣致的小女儿?
“咳,”雷老爷语气不快,可表情早缓和了下来。“那什么,小孩儿家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儿,伯伯针对的是你爹,同你没有干系。”
“我爹……”她轻叹口气,“他心里也是极苦的。读书人最难过的是自己那一关,又何尝不是时时作茧自缚?”
“阿爹,卓伯父那也不是故意的。”雷敢想起昨夜那个倔强却孤独寂寥的背影,也忍不住帮腔解释。“况且咱们书读得不多,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说话又直——”
“你别开口,老子听你说话就火大!”雷老爷一拍长案,案上的菜肴惊跳了下。“总之,这门亲事,没门儿!”……糟了,帮倒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