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抱著他不肯放手,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君亦寒再怎么冷如玉石,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如今是在深夜,又是在床上,如此暧昧地被一个女孩子抱著,身体怎能全无反应?
  他沉声警告,“放开手,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你总在生气。”她幽幽道:“但我今天就偏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你若不放手……”他的手指攀缘到她的腰上,喃喃地说:“我就只有留下你了。”
  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在轻颤,但是她却更紧地搂著他的身体,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的手指已经找到了她腰间的长带结,轻轻一扯,长带就已解开。
  随之,他将她压倒在床榻上。那张宽大而冰冷的床,很少在子夜时分迎接到它的主人,今夜,此床不会再孤独了。
  她本来是有些害怕,虽然抱著他,却不停地颤抖,额上略有些高的温度让他也不免担心,但是因为恐惧,她就是不让他离开,也因为身体的寒冷,她才更加紧抱眼前的温暖。
  君亦寒的心早已融化,有些事如果不去做,也许会遗憾终生,他不希望自己后侮,更不想违背自己早已动摇的心意。
  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添麻烦的丫头,就让她在今晚吃一些“苦头”吧。
  谁知道明日清早醒来,一切又会变成怎样?
  第十章
  原来她睡觉时的样子是如此的不老实。
  当君亦寒第三次被小桃红踢中了肋骨的时候,不得不忍痛从床上坐起来,恰好此时天快亮了,也该起身了。
  他将床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自己则披上外衣,走到桌旁推开了窗户。
  “少爷,要用早饭吗?”
  恰好路过窗下的丫鬟因为他的推窗而吓了一跳,便急忙询问。
  他想了想,笑道:“端来吧,记得送两碗豆浆来。”
  “两碗?”丫鬟质疑地多问了一句,但君亦寒的目光已从她的身上移到了正在外面树梢上叽叽喳喳唱歌的黄莺。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是不是很像在说眼前的景象?”
  那丫鬟还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二少爷是在问她,“哦,哦,是很像。”
  她几乎不敢相信,到底二少爷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起床吟诗赏鸟,连豆浆都要双份,是为了昨晚做了什么好作品而开心吗?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丫鬟才将早饭送来,倒不是她动作慢,而是厨房还没开灶呢,实在是君亦寒起得太早了。
  但他并没有责怪,让丫鬟把托盘端到桌子上后,甚至还说了句“多谢”,她一转身,蓦然看到床上竟然躺著一个妙龄女子,虽然锦被裹身,但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脖颈下什么都没穿。
  丫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二少爷不是一直没有和二少夫人圆房吗?那位二少夫人一直独自住在梅园,连出来见人都不肯,而二少爷又是一个向来自律的人,从来不和丫鬟们调笑,那如今这个躺在二少爷床上、明显昨夜和他春风一度的女孩子又是谁?
  “出去吧,有事叫你们。”君亦寒不动声色地将丫鬟“请”出了门。
  转过身,他坐在桌前,慢慢地开始喝著豆浆。
  豆浆是新磨的,很浓郁香甜,不知道是厨子今天的手艺特别好,还是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怎么觉得这豆浆的味道比平日好了十倍?
  一会儿该给厨房打赏了。
  小桃红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先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身下的床和自己平日睡的好像不一样,她睁大眼睛,看见头上的纱帐也不一样,再侧过头,就看到君亦寒坐在窗下正惬意地喝著什么。
  她一回神,忽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脸上蓦然红了,连忙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她原本的羞涩因为好奇桌上那一盘食物而慢慢地抛到脑后,于是快速地穿上衣服,跳到桌边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豆浆,你以前没喝过?”他瞥了她一眼,将另一碗没有动过的豆浆推到她面前。
  “没有。”她端起来暍了一口,皱皱眉,“有点苦。”
  他没说话,从托盘上的一个糖罐子里舀出一勺糖放进她的碗里,又用她的勺子搅拌了一下,说:“再喝喝看吧。”
  她再喝了一口。哎呀,这一回苦中带甜、爽滑润喉,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细细品味,似乎另有一种香味。
  “真好喝。”她很没气质地咂咂嘴,“这东西叫豆浆?用什么做的?”
  “豆子。”他顺手在她的嘴角一抹,抹去留在她唇边淡淡的白沫痕迹,用嘲讽的口气说:“怎么喝起来好像小狗一样?”
  “你才是小狗呢。”她笑著用汤勺去打他,被他用手臂挡了一下。
  “喝完之后就走吧。”他淡淡道。
  她的勺子停在半空中,目光定住,“你说什么?”
  “难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发现你昨晚在我这里过夜吗?若是被你家小姐知道了,你这条小命该怎么办?”
  他把“你家小姐”四个字咬得十分重,果然见她脸色一变。
  “你……在你心中,难道小姐比我重要?”小桃红咬著嘴唇,“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古怪地笑,“我若是不喜欢你,自然不会抱你,但是你家小姐我不敢得罪,也不能为了你而得罪她,就好像当初皇上曾和我说过的话。”
  “他说什么?”
  君亦寒脸色一沉,“他说,不能为了我而得罪神兵山庄。”
  她的黑眼珠骨碌碌一转,又笑了,“没关系的,这里和小姐住的地方相距这么远,她不会知道的。”
  “我这里不比神兵山庄,没有那么严格的规矩,刚才已经有丫鬟看到你了,也许不出两天,我这里曾经有女子留宿的消息就会悄悄传遍整座府院,到时候,你就更不好办了。”
  她轻声问:“若是小姐要杀我,你该怎么办?”
  君亦寒无声地一笑,“我当然会拦著她了。”
  “若拦不住呢?”
  他一低头,“那就只有顺其自然了。我收回以前的话,忘记一个人的确很难,我会一直在心中记得你的。”
  “你!”她的脸色变得雪白,眼中却是幽怨的怒火,将勺子和饭碗重重地一摔,掩住襟口,愤怒地夺门而出。
  屋内,君亦寒静静地将她泼洒出来的豆浆擦拭干净,然而与她刚才的愤懑不同的是,他的嘴角竟挂著一丝戏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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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少爷的房中居然有一个女子留宿?
  这个消息果然如君亦寒所料,随著那个丫鬟的口迅速地传播开来。当方玉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差不多全府上下都在谈论这件事。
  她当然吃惊不小,很想向他证实此事,但是衡量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似乎无权过问。
  午饭时,她过来工房验看昨晚雕刻的一件顾客要的急件,控制不住地,眼睛瞥了床一眼,那里当然早已经收拾妥当,看不出什么来,但他却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想问什么就说吧。”
  她斟酌地开口,“按理轮不到我来问你,不过如今府中已经传遍,若是流言,总应该平息一下,以免……”
  “不是流言。”他坦白道:“昨晚是有人睡在我这里。”
  “谁?”方玉华脱口问出。
  “她。”他没有说出名字,但他知道她一定猜得到。
  果然。她沉吟片刻,道:“是那个女贼?小桃红?”
  君亦寒微微一笑,从怀中轻轻拉出一枚玉牌,擎在手中轻轻地摩挲。
  她从没见过这枚玉牌,正好奇想问他来历,但是仔细一瞧,却发现玉牌中间镶嵌的那颗珍珠晶莹圆润,似乎在哪里见过,再一深思,才恍然大悟,竟是在小桃红的那双绣花鞋上见过,但当时她的鞋上只有一颗,另一颗好像已不知去向。
  原来那一颗竟在他的身上,还是随身携带。
  方玉华怔了怔,心头淡淡的酸楚浮现,但她真正忧心的不是这块玉牌,而是这件事的影响,“只怕这个消息已经传到梅园那边去了,如果司马小姐知道了——”
  “她知道又能怎样?”他打断她的话,“你以为她会在意吗?”
  “她毕竟是你的妻啊。”
  “妻?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对,但是她对我,不够坦诚。”
  她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君亦寒盯著玉牌上那颗圆润的珍珠,忽然抬头直视著她,问:“以你对我相知之深,你看我是个被人威胁就会退缩的人吗?”
  “我看……不是。”这也是她一直不明白的一点,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被司马青梅威胁而答应了婚事?但那时候,她只觉得他是为了保全君家而置个人幸福于度外。
  “但我却答应娶她,你心里一定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