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夜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叫道:「你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我都答应。」
储少漠眼珠一转,笑眼弯弯的模样简直像只狐狸。「什么条件都行?」
「都行!」曲夜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反悔。
「好!」摺扇一敲手心,储少漠收起算计的笑容,提出条件:「你马上回去,在我成亲之前,不准让那些无聊的家伙——特别是门主,来骚扰我!」
看到曲夜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把托著夜明珠的手往後挪了一寸。
「不行吗?」
「行!当然行!」怕夜明珠弄不到手,当然点头再说——这个时候就算做不到也要点头。
「好,你发誓。」
曲夜闭著眼,右手指著天空发誓:「我曲夜对天发誓,一定回去拖住门主,不让那帮家伙来骚扰储少漠,直到他成亲为止,否则让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娶不到老婆依然可以找女人!」储少漠翻白眼。
曲夜立刻换了誓词:「那就让我一辈子没办法抱女人。」
「抱不到女子可以抱男人嘛,这年头,没什么事不可能,是吧?」
曲夜咬牙忍了忍,「那就让我一辈子既抱不到女人,又抱不到男人,行了吧?」
「行。」瞧著曲夜那张美人脸都变绿了,想想也折腾够了,储少漠好心地把夜明珠丢给他。「喏,记得收好,虽说这颗珠子对方家那丫头来说没什么,不过你要是弄丢了,就很难弄到第二颗。」
「谢了。」拿著珠子,想著自己又弄到一味奇药,曲夜简直要笑歪了。
储少漠撇撇嘴,兀自漫不经心摇著扇子装风雅。
门里的兄弟怕曲夜怕得要死,就是因为他这爱毒成痴、炼药成狂的性子,下毒是好手,偏偏研制解药少了天分,又爱拿活人做实验,万一让他下个没研制出解药的毒来,悲惨前景可以想见——可惜哪,碰上的是他储少漠,抓住他的弱点,就能制得死死的,这就是有脑子与没脑子的区别!唔,听说方家还有一株什么千年灵芝,哪天弄过来再试试
第四章
那两个人散了,方无非从草丛里冒出头来。
「烟波。」她想了一下,问道:「储少漠眼那个小偷是一夥的,对不对?」
烟波点点头。「看来是的。」
「看来,姓储的猪头有事瞒著我们。」方无非阴森森一笑。
门主?御门百草堂主?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混帮派是吧?行,她去查查御门的底再说,等她把他的底细查出来,就不信制不住他!
心中想罢,昂首,挺胸,准备回去再战江湖。
储少漠啊储少漠,你就等著被我收拾吧!
打发烟波回去後,方无非准备回屋好好整理一下今晚看到的事。
刚刚踏进房门,还没来得及点灯,忽然一只手伸来,抓住了她的肩。
她大惊失色,正要叫出声,那人却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将她扣在门板上。
感觉到这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她一时惊慌不已。糟了,她身边会拳脚功夫的烟波刚刚被她打发走,现在谁都不知道有人躲在她屋里,那岂不是……
「是我。」一道男中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
熟悉的声音入耳,她怔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
挣开他的手,方无非趁著黑暗踹了那人一脚,听到低低的呼痛声,心里快意极了。「活该,谁让你半夜躲在我屋里?」
储少漠瞪了她一眼。「不然你希望我大摇大摆走进来?」
一句话说得方无非眺起来,「你这什么话?」
「人话!」他自顾自的摸到桌边坐下,再摸块糕点来吃。
就著暗淡的月光,方无非也摸到一张凳子,坐到他身边。「你无聊是不是?」
她伸手抢过他刚拿到手的糕点,快一步塞进自己口中,含糊不清地问:「半夜跑过来就为了吃东西?」
储少漠不说话,小心倒了杯水,慢慢喝著。
「喂!」吃完东西,方无非桌子下的脚又很不安分地踢了他一下。「有事快说,我还要睡。」
「我想告诉你……」储少漠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有磁性,「你刚才吃的东西……」他顿住不说了。
「什么?」方无非紧张起来,难道他在糕点中下了药?
储少漠把茶杯一放,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已经咬过了。」
方无非沉默良久,接著——
「哇!」储少漠发出一声惨叫。
方无非若无其事地挥了挥灰,继续吃东西。
储少漠甩了甩被她咬了一口的手背。
「我说你属狗的啊?到处咬人。」
「你才属狗,半夜偷偷摸摸躲在别人屋里,我没把你当贼踹死算你运气好!」
「你的毒舌还是没变啊!」
方无非嗤了一声,「你不也一样欠扁?」斜过眼角,看到他黑暗中显得不是那么奸诈狡猾的脸,问道:「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他笑了两声,忽然问:「曲夜是不是很漂亮?」
「嗯,美人啊!」她一边喝著茶一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一口茶呛到喉咙,噗的喷出来,然後拼命咳嗽。
储少漠觉得好笑,伸手帮忙拍著她的背,可惜被她不领情地甩开。
顺了气,方无非瞪著他。「你知道我躲在哪里?」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我又不是笨蛋。」
「你……」言下之意,她是笨蛋喽?切!「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的脸凑了过来,气息喷到她的脸庞上,方无非顿时僵住,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跟她吵吵闹闹的少年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说不清脑子迷糊了多久,清醒过来的时候,储少漠已经站起身走到门边。
「无非。」他停下,回头看向她,黑暗中眸光一闪。「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跟著你的?」
嗄?方无非愣了一下。「烟波吗?她两个月前来的。」
在烟波之前,她身边的保镖一向是家里的护院担任的,後来烟波人府,才多了这个以贴身婢女身分跟著她的护卫。
「两个月?」他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记得不要太相信别人。」
什么意思?方无非一愣,刚想问他,却见他迳自走了。
无聊!看了看无声关上的房门,怱然觉得有些生气,狠狠踹了凳子一脚。
切,他以为这样叫关心她?无聊、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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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红笺递来的册子,方无非神情兴奋。「『天海客栈』的手脚真快,早知道半个月前就该请他们去查,省得我们浪费精力。」
拿到手上一页页翻看,原本兴奋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看到最後,方无非合上册子,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小姐?」红笺疑惑地叫了一声,她跟了小姐十几年,甚少见到她这种神情,觉得十分奇怪。
方无非瞧了外面一眼,慢慢道:「这件事别说出去。」
虽足不解,然而红笺还是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抬头,却见方无非望著窗外,一脸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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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储少漠很优闲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虽说已是三月初春,可天气还冷著,有这么奸的太阳不晒,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方无非踩著慢悠悠的步伐走进储家後院,神态比储少漠还要优闲,声音更是轻松得可疑。「怎么,这么好的天气不出门玩去?」
他抬了抬眼,眉眼问染上笑意。「奇了,方大小姐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吗?怎么有空跟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一样,大白天躲在家里晒太阳?」
方无非今天穿了一身浅蓝,简约大方的剪裁使她看来斯文优雅,然而一双眼仍是喜欢贼溜溜地转。她在树下站定,瞧著储少漠的眼神带著几分深意,看得储少漠背脊渐渐发毛,察觉周身气氛不太妙。
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无非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储少漠,御门五柳堂堂主,擅暗器,一手『飞雨流天』成名江湖。」念罢,笑吟吟地瞧著他突然变色的脸庞,第一次有占上风的快感。「怎么样,要不要再念下去?」
储少漠垂下眼睫,女子般秀气的脸庞波澜不兴,片刻後,他慢慢坐起身,习惯住地打开摺扇,脸上不现半分诧异,仍是浅笑盈盈。「不错,这五年你确实长进了,难怪方爷爷放心把商行交给你。」
「这么说来,你承认你就是这个五柳堂堂主了?」
「认不认又怎样?」储少漠摇著扇子,不改本性地卖弄他的风流潇洒。「方大小姐拿这句话来警告我,不是早做好打算了吗?」
「果然聪明啊。」方无非不得不承认储少漠确实出乎她的想像,本以为自己清楚他从小到大的事,然而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一部分的储少漠却是任何人都看不透的。「那好,我们开门见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