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扯到哪里去了。」
李晓诗坐在湖边,生着闷气,回想着刚刚与母亲的谈话。
她无意识地拔着草,一根一根,仿佛每拔下一根,就能让她多出一口怨气。
都是那个害人精,与学长好好的一段关系被他打乱了。
湖面吹来一阵凉风,让人顿觉清凉,但是李晓诗可没有心情享受。她愈想愈气,脸色愈来愈难看。
秋雅兰远远地瞧着女儿,然后朝丈夫使使眼色。
「老公,你去把佑均叫来,我们回家去吧。」
「什么?我们才刚来没多久,现在就要走了?」
「晓诗又没什么事,检查的结果都很正常啊,有什么好操心的?」
「我们只待这么一会儿就要走,我怕女儿会生气啊!而且你刚刚才跟她说要她休养一个月。」
「哎哟,跟我们两个老的对看,有什么意思?要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嘛。」
「年轻人?谁?」
「唉,说你笨还不信,当教授的人还这么迟钝!算了、算了,你去把佑均叫来就是了。」
「好好好,我去叫他。」
过了一会儿,谢佑均跟在李照白的身后出现。
只见三人交头接耳一番,之后秋雅兰与李照白便转身离去。
李晓诗看到这一幕,以为父母只是暂时离开一下。接着,她看见谢佑钧向她走来。由于还在气头上,她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
「你还好吧?」
「不用你管。你只要赶快把我的病历交给我爸妈,让他们今天帮我办转院就好了。」
「今天?我看不太可能。」
「为什么?难道你敢刁难他们?」
「我?不,我不敢刁难他们,是他们自己说要回去了。」
「什么?他们就这样子离开?」
「似乎正是如此。」他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可恶?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啊!」李晓诗简直快气疯了。哪有爸妈来看出车祸住院的女儿不到一个小时就借故遁走,难道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看她彷佛受到打击,谢佑均有些不忍地安慰道:「放心在这里休养吧。」
「放心?」李晓诗冷笑着说,「我不晓得你给我妈下了什么蛊,让她这么支持你,还放心把我丢在这里,不过,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不要乱来。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我不会毫无反抗的让你欺负。」
听到李晓诗这么说,谢佑均的心里飘过一片乌云。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旧事还是她让念念不忘,心里有着阴影吗?
「也许以前让你有许多误会,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已经不会那样做了。」
李晓诗原本要说些什么,但谢佑均那中规中矩的模样让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骂下去。
见她的态度突然收敛,谢佑均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去你家?」
谢佑均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晓诗很不自在。从他身上传来的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魅力,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对。」她开口回答,喉头有些紧绷。
他刻意想锁住她的目光,以示诚恳,不过,李晓诗偏偏不肯迎向他,头一直低垂着。
「其实,这几年我常常就这样跑到你们社区去,随意晃晃。」看到李晓诗惊讶地抬起头来,他随即道:「这很像变态,对吗?」
她呆呆的点点头。
他会心地一笑,继续说道:「那也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啊。我不清楚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只是心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催促我、诱惑我。但是,会遇见你真的是个意外,我知道你已经不住在家里了,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去那里害你的。」
「就算是如此,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只要遇见你,我就会遭遇不幸?」李晓诗的语气已经缓和,但她还是无奈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要是知道,也许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会在那里。」谢佑均指了指天。
「怎么说?」
「我要不是个神仙,要不就是个落入凡尘,厉害的算命仙吧!」
李晓诗知道他是想逗她笑,可是她不想这么快就饶了他,于是刻意忍住笑意,不过,脸上那浅浅的笑痕并没有逃过谢佑均的眼睛。
「也许小时侯我真的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这个嫌隙一直延续到今天。你可以原谅我吗?」他乘机这么说。
「我考虑考虑。」李晓诗终于做出让步。
「那这样吧,天色也暗了,我送你回房,当作我们和解了,好吗?」谢佑均敏捷地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同时伸出手。
李晓诗略微迟疑,终于坦然地接受,伸出手让他将她从草地上拉起。
当两人的手指紧握,他们四目相对,互相微笑。
也许两人的心思并不相同,但是,这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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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正确地说,在无聊的当下,总觉得时间彷佛停滞一般,但是,往往在蓦然回首时才发现日子转瞬间就过去了。
虽然心中茫然,李晓诗也知道这段日子是她难得能放松的时刻。
从每天上班、加班、熬夜的生活型态突然跳脱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过去是多么不可思议,那地狱般的生活她还能甘之如饴。
时间突然大把的空出来,她可以看电视看到头昏,也可以一整天不出房间,等着三餐送进房里来就好。
总之,她现在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安心养伤即可,就连在自己家里恐怕都没有这么享受,真正的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里唯一的坏处是房间里没有电话,要跟外界联络,必须到医院的办公室去才行,非常没有隐私。
加上她的男朋友似乎一点也不焦急,因此,她也就好整以暇,完全不跟任何人联络。
只是,李晓诗有时心里会十分焦躁,而她焦躁的原因正是她一直以来从没有什么好印象的谢佑均。
虽然两人象征性地合好了,但是这段期间,谢佑均只来看过她两次。
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原以为他会整天跟前眼后,缠着她不放,没想到她现在位于他的地盘上,倒是不常见到他。
她很纳闷,这个男人到底在忙些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她很无聊吗?
咦,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在意起他来。
李晓诗发觉自己的思绪有时候莫名其妙就转到他身上去了,往往发呆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自己满脑子是他。
这实在太可怕了!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想的都是他?是因为他是现在她唯一接触的熟人吗?
他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来看她?
傻瓜,他已经基于道义让她在这间私人医院里养伤,人家为什么没事要来探访她?
他也是人,难道他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社交圈,不能交女朋友吗?
女朋友?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很难再驱除了。
谢佑均可能有女朋友这件事就像紧箍咒一样,紧紧缠住了李晓诗。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一方面,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由交友的权利,她不也是有个男朋友吗?但是另一方面,这个可能性就是让她十分不舒服,好象某种属于她的权利被侵犯了一样。
笑死人了!李晓诗嘲笑着自己。
她又不喜欢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像他这种人,女朋友一定得有三头六臂才能制得住他,不然也是像她以前一样天天被他欺负吧。
李晓诗坐在病床上,感到脸上有凉凉的液体。
奇怪,眼泪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下来,怎么回事?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的错!
李晓诗一直拒绝承认,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一成不变的休养生活中,谢佑均的探访已成为她每日的期盼。
他的来与不来,左右了她的心情,控制了她的情绪。
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她的情绪会开始攀升,到下午两、三点左右达到最高峰,因为那是访客最有可能出现的时间。
三点之后,随着天色渐渐暗去,她的心情也一路跌到谷底。
等待、期盼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但是,若是她所期盼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呢?
她真的能大方承认一些特殊的情愫吗?
过去两次谢佑均探访,她似乎也没有给她好脸色,不是吗?她现在又怎么能怪人家不来呢?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多想,好好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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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李晓诗忽然被床边的嘈杂声吵醒。
「谁啊?」她睡眼惺忪,还没有完全清醒。
「是我,你快醒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谢佑均兴奋的脸孔忽然映入李晓诗的眼帘。
「啊!你很没礼貌耶!进来怎么不先敲门?」这里既然是私人医院,安全应该无虞,李晓诗认为没有锁门的必要,没想到她睡着的模样竟被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