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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近你的情敌跟她交心,教男入却步打消歪念,这不是女人惯用的手段吗?

  「你真的要去?都是男人占多?不是女人去的地方呀!」

  「是吗?那么你下一次再去,替我跟她问个好。」

  我一脸笑意,却是在试探他。

  怎么样?要再去?心里就是渴望再见面吧?

  「嗯,也好。下次有机会替你问候她。」

  要怎样形容我那种失望的心情才好?他没有说不再去那家酒吧。我浑身感到千针戳痛。

  我也下知道时男有没有再上那家酒吧。他不说,就当他没有去好了。不过,那个晚上、听到「小夜子」的名字,不祥预感就一直蛰伏在心底。

  他到底背着我跑去酒吧了?他俩相约在甚么地方碰头吧?

  我的五感神经都尖起来变得敏感,自己都控制不了。时男的态度、时男身上的物件、时男说话的枝枝叶叶、时男的日程,时男在床上的表现,总之,我就是要搜出小夜子的影子。

  我不由得吁了一口气。为甚么要让这点无聊事情弄得人仰马翻?小夜子是过去式,没有必要为她神经紧张。我才要理直气壮,我才是时男的女朋友。

  可是,一提起「女朋友」三个字,我就觉得穿上了一件狭窄小合身的衣服似的。时男的温柔己愈发欠奉了,撇开甚么开心不说了,最近就连体贴我的心思都没有。

  难道三年下来,那一份心情心意都给寻常生活,活生生的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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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突然响起来。

  我慌忙抓起电话。

  「喂喂?」

  「可个可以请千穗听电话呢?」

  「呀,千穗吗?稍等一下。」

  我夹着泄气,拿着无线电话,走到隔壁,敲响千穗的房门。

  「甚么事?」

  千穗满腔懒洋洋。我打开房门,一句:「电话。」就给她递上。

  「谢谢。」

  千穗走过来拿电话。

  「我跟你说,为甚么你的朋友会打我这边的电话?家里明明放着一个电话,就在楼下呀!你自己也有流动电话呀!」

  我是有点气结,千穗却只管掩着听筒耸耸肩膀。

  「嗯,别生气别生气。」

  她说着就只管推我,直把我押出走廊。

  「有朋友会打电话来找我的,快点挂线。」

  千穗却甚么都听不进耳朵里了,就开始埋头埋脑跟对方聊起来。我只好叹口气下楼去。

  千穗这个妹昧比我小四岁,她打从小时候开始就懂得撒娇赖皮,甚么麻烦都躲过去,净拣好处净挑便宜;不过,她也懂得讨人欢心惹人喜爱。我却是个反面,不晓得跑捷径,尽是瞎费神绕远路。我俩长相差不多,性格脾气就是两个模子出来,最教人容易识别。

  妈妈就在楼下的客厅里做拼布手艺。这几年下来,她就迷上这玩意儿。家里的沙发软垫、地毯,都是她的杰作。

  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来麦茶。

  都是为了跟爸爸有了嫌隙,妈妈才开始迷上这种手艺的。无止境地等侯爸爸归家,身心的疲乏空虚,都凭一枝针缝又缝的熬过去。

  三年前,我大学毕业,妹妹又已经高中毕业了,爸爸就好像窥准时机似的离家出走。现在他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那个女的是怎么样的人,我却没有半点头绪。

  爸爸年过半百,两个女儿都二十二岁和十八岁了,还要为了女人抛弃家庭,与其说是错愕,倒不如说是慌忙失措还来得贴切。我们都忘了,爸爸到底也是个男人,就是这么一个原冈。都只怪一屋子女人,都没有想过爸爸是个男人。

  爸爸虽然离家,离婚手续却还没有办好。一句「待女儿都出嫁再说」,算是妈妈死守的最後一座碉堡,也可以说是不甘心?我却觉得好不厌烦。这种自我安抚的方式满是抑郁苦涩。妈妈等待爸爸回头的痛,错杂了同等份量的愤怒委屈,也就成了她的枷锁。

  千穗跟我的想法一样,她有时候就乾脆一句:「我可不要紧,你还是快点离婚算了!」冲着妈妈说。妈妈听着就气,胀红了睑颊。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连我也知道要处处留神,别戳着妈妈的伤痛。

  我捧着一杯麦茶,坐在妈妈身旁。

  「要做些甚么?」

  「是一块挂饰。很有架势的,也费工夫,我想这次比赛一定要拿奖。」

  妈妈头也不抬一下,埋头密密缝。

  我盯看她的指尖良久。人家说,女人的一双手要泄漏她的年龄,也许,这话真的不假。妈妈十指的第二个骨节眼,刻蚀了深深的皱纹。已经四十九了。

  在这个家里,谁都忘了爸爸原来就是个男人,也不要妈妈是个女。人家称赞妈妈是个「漂亮年轻的主妇」也好,回到家里来,在我、妹妹或者爸爸眼里,她就只不过是「妈妈」罢了。所以,爸妈是平起平坐的。怎料爸爸却要回复男人的本来面貌,我就暗忖,这准要招来妈妈的妒恨了。

  _家人忘了彼此的性别,又或者说,藏得高明,日子也就稳稳当当的过去了。爸爸也是多少有点拖泥带水,可是也正好道出他这个人尚算老实。我没有嫌他。

  敷在桌子上的碎布块,都是妈妈跑遍二手服饰店收集回来的,原来都是和服衣料,七拼八凑的,色彩微妙,美得耗上二十四色颜料都无法表达。

  「那么我睡了,晚安。」

  「嗯,晚安。」妈妈终於抬起头来。

  我返回房间。千穗把电话还来了。

  这一夜,时男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我在这家成衣公司上班有三年多了,也总算适应过来。

  公司生产的都是二线时装,没资格挤身大型百货公司,可是凭看合理的价钱和不乱赶潮流的设计,最近在关东一带的购物中心,也算是赢了不少名声。

  我在营业部当个助理,说到底也只是那些男同事的跑腿。在这裏,制作部才是重点部门,从设计到裁缝、选定布料,关键的骨节眼部由他们来掌握。甚么营业助理,说穿了就是喽罗一名。

  这些固然不是我喜欢的工作,可是现在人浮於事,只要获得聘用也不多计较,也就别问工种了。无可奈何,再多的埋怨也无济於事。

  昨晚,时男没有打过电话来,害我没办法投入工作。我在他心裏到底算甚么?说不定就是倦怠期。人是坐在电脑跟前,但一个脑袋就净晓得胡思乱想。这时,一把声音突然冲着来。

  「喂!福山奈月!你到底行没有跟T纤维公司交代清楚?裁缝工场那边来投拆了!人家还没有收到物料!」

  她是制作的东主任,三十四岁。算是大权在握,爱挑剔难伺候。

  「喔?是吗?对小起,马上翻查一下。」

  我慌忙确认发票。交货日期明明是昨天,现在还没有收到物料,就是T纤维公司的过失。

  「按道理,今天应该可以提货的。」

  「那又怎么样?」

  「噢?」

  「问题不在於是否你糊涂搞错,而是现在收不到物料,工场停止运作,浪费时间兼自赔工资!快给我摆平!」

  「知道了,对不起。」

  我立刻抓起电话。

  尽管错不在我,也道歉了事,东主任一口气消了就好,静待暴风雨消散就好了。

  曾几何时,我就为了类似的事情,跟她狠狠地硬拼。不是我的错就绝不退缩让步,到头来却惹下一场灾、制作部跟营业部僵持不下。结果,还不是要我硬着头皮跟人家赔罪。打从那_次开始,在我看来,道歉只是闲事一桩。反正不是由衷的,都是一句话罢了。一句话就可以收拾残局,熬惯厂,就跟早上打招呼一样稀松平常。

  快要下班了,时男终於摇个电话来。

  「对不起,昨天没有给你电话。

  我压低嗓门,生怕别人识破谈私事。

  「昨天很晚才回家

  「是呀。」

  「一起吃晚饭,如何?」

  「也许要过了七点钟。」

  「知道了。那么,新宿那家餐厅好不好?」

  「好,哪儿都无所谓,待会儿见。」

  时男爽脆俐落地把电话挂掉了。听到他一派没心肝的口吻也真有点憋气,不过,总算如释重负。约定了,昨晚的不安都不翼而飞。原来我那么现实,想来真可笑。

  现在,时男就是我的一切。反正人生目标欠奉,工作意义又找不到。早晚都要跟他结婚了,专心一意当个家庭主妇好厂,这就是找唯一的寄望。如果失去他,就一无所有。

  所以,对於工作,我只有按本子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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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时男约好在新宿一家餐厅碰面。

  这里的饮品菜式选择丰富,最近,我们都成了常客。价钱不贵,气氛又满好的,舒服得教人不自觉地窝在这裏,良久舍不得离开。

  我想待时男来到以後再点菜。他却没影。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还是不见他的踪影。最近,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有一次甚至足足等了接近一个小时;不光是这样子,看他就连半分歉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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