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冠英愣了一下,才又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明明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只要肯努力,绝不会比你大哥差的!偏偏你……唉!你……」
任冠宇有点不耐烦了。「我一点也不羡慕大哥。老实说吧,像他那样过生活,我一天也过不下去。我就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为什么会让你们觉得很丢脸?」
「哼!你这个上班族当得一点也不普通!有几个人像你这样,高兴的时候才去上班,剩下的时间呢,全拿来吃喝玩乐!」
任冠宇答得顺口:「那是因为我工作的时数赚到的薪水,已经足够我的开销,其它的时间又何必白白辛苦。」
白白辛苦?!任冠英这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好!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像你这个样子,我哪敢介绍什么女孩子给你认识!哼!岂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她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往大门走去,连声再见也不说了。
任冠宇也有点生气。什么叫做害了人家一辈子?!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要结婚,可是如果他结了婚,也绝对不会是那种打老婆的男人。他板着脸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收拾杂物。首先是一整组他心爱的雕刻刀和一套木工工具,这些对他的新居是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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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冠宇?!」半是讶异半是怀疑的问句。
他迟疑着没有回头,有点想当作没听见就算了。简单的三个字,他却已经知道问话的人是谁。座谈会的会场入口就在前面不到十尺,现在不回应,待会儿进去她还是会看见他的。谁想到这场由公会主办的会议,她也会来参加。他本来想,她绝对不肯浪费这种时间的。业务员最实际的是要和客户面对面。他呢,则是被主管指派,因为别的同事没有人愿意来。
「嗨!妳也来参加座谈会?好巧。」他终于还是转身和她面对面。
孟琉璃看了他的识别证一眼。「原来我们居然是同业。」她有点埋怨的说着。一开始她竟然还想向他拉保险,真是糗到家了。这人究竟什么意思?也不先说个清楚。
任冠宇听出了她的不悦,有点尴尬的说道:「不是故意不说的,」他的表情有些心虚,「只是我们碰面的时候刚好都是我的下班时间,穿得又随便,我不想让妳以为我们公司的人都这么不象样。」
业务员也有下班时间?尤其是他们做这一行的,要有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准备。「开完会再跟你谈。我们先进去吧。」她走进一长排等着签到的人龙中。
任冠宇跟在她身后排队。进入会场后,两人自然而然找了两个相邻的位子坐了下来。
显然座谈会的主席也明白对来开会的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所以废话不算太多,很快就导入了正题。
孟琉璃发现自己没什么心思去聆听台上说话的内容。她不是没开过这种无聊的会议,以前她会觉得反正已经注定要浪费两个钟头了,总不能空手而回吧。所以不管人家说的话多么无趣,她还是会很认真的听。今天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专心。迁怒的瞪了旁边的人一眼,都是他的错!那人还满脸无辜的,一副认真的神情在一本大型笔记上涂抹着。看他的笔势,不像是在写字……
她好奇的探头一看,立即反射式的掩住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她就知道,这人哪有认真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才不是什么笔记本,原来是一本素描簿;上面画着一颗滑稽的大头,夸张的只长了两三根冲天的怒发,张着大嘴,口沫乱喷,像在下雨似的,眉眼神似此刻在台上滔滔不绝的那位大人物;一只谁都说是象征富贵的大鼻子朝天仰着,两道杂乱无章的浓眉拉成八字形……本尊并不是这样不堪的,被画成这副德性,她想,任冠宇定是对这场座谈会十分不耐。若是她向主席告发的话,只怕他会即刻被逐出会场……
那可不是刚好如了他的意?哼,她才不这么傻哩。
他正在画的这幅素描在本子中间,前面还有厚厚的一迭。还画了谁?她突然很想知道。该不会也画了她吧?这人手中那枝铅笔这样刻薄,可不知把她画成什么样子了。伸出左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素描本抢了过去。任冠宇立即想要夺回,孟琉璃瞪了他一眼,手抓得更紧,又示威似的瞄了下主席台的方向。那意思十分清楚——他若是不肯松手的话,她就要请今天的模特儿来观赏他的奇画了。
任冠宇苦笑了下。哪有这种女人!真正是土匪。好男不与女斗,他只好任由她将素描本拿了过去。
孟琉璃一得手,立刻一页一页的从头开始翻阅。任冠宇暗暗喊了声糟,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蓦然,她杀人似的目光又投了过来。他马上就猜出她看到什么了。他把她画成神力女超人,穿着紧身衣,丰胸纤腰长腿,一手叉腰,一手高举着地球仪,双脚张开,站得稳稳的,一副顶天立地、睥睨天下的神情。
「哼。」他听见她不高兴的低哼了声,然后翻到下一页。满脸的不悦立即神奇的消失了,任冠宇不安的睨了她一眼,她柔软的红唇微微弯着,像是要笑,又极力忍住的样子。低垂着头,目光在素描上流连许久,几乎有点羞涩的神情,像她在画中一样的娇媚……他猜想,她喜欢这幅画中的自己,他也喜欢,而且有点太喜欢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蓦然响起,全场最混的两人,如梦初醒,虚应的跟着拍了两三下。然后是一阵杂乱的噪音,一张张椅子被推开,每个人都急着走出会场,想赶上第一班电梯……
那始终心不在焉的两人,自然没能赶上。望着还挤在电梯口的一堆人,看来下一班也是没指望的,便有志一同的往楼梯间走去。
孟琉璃手里仍拿着素描簿,一点也没有要还他的意思。她领头走下楼梯,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她的低跟皮鞋清脆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喂,我的本子……可以还我了吧?」任冠宇跟在她后面,终于开口。
孟琉璃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哼,谁答应你帮我画画啦!」语气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娇嗔。「还有,我提议要和你交换名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上班?故意要看我笑话是不是?」什么它影响公司的形象!他这个人才没这么敬业。
唉?只怕他要是老实说了,第二次见面时,她理都不理他了。他在心中回答。「怕妳把我当敌人啊。」
「嘿,我有这么没风度吗?!那今天来开同业座谈会,我是不是应该顺便带把枪来大开杀戒,可以同时铲除好多敌人……」
「对不起啦!请妳吃饭,算是赔罪,好不好?」总之,道歉准没错。大家都说这是交女朋友的第一条守则。他没试过,但愿真的是无往不利。
孟琉璃噗哧一笑。「谁要让你请?我才不要欠任何竞争对手的人情,免得下一回万一碰上同一个客户,你要我还。咱们各付各的吧,反正我也要吃饭。快走吧,不然我的胃又要开始造反了。」
「真是小人之心。」任冠宇开玩笑的道,「我保证真要不幸遇上了,我一定礼让,总可以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可是会记得牢牢的,我的记性很好的。」
「真的?那妳一定也还记得,我上次说过要教妳游泳?」说实在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想打电话给她,每一次都拨到最后一个数字才把电话放下。他们其实一点都不适合,没有一个女人会认为他是适合的。要当一个好丈夫,并不是不打老婆就可以了……
只是,她现在人就在他眼前,他实在没办法阻止自己开口询问。
「你这人啊,每一次见面就想把我拐去玩,我都要被你带坏了。」她语带埋怨,却听不出有反对的意思。
「游泳是正事啊,可以维持身材,又是最健康的运动。妳别不信,不是有一种统计吗?被保人如果有定期游泳的习惯,发生病故理赔的机率也会比较小,不骗妳。」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努力的想要说服她。和客户打交道时,他可没这么卖力。
明知他是胡诌,孟琉璃还是忍不住笑了。「那一定也有另一种统计,定期游泳的被保人,发生意外身故的理赔机率特别高,每年夏天在海边在河里甚至在游泳池可不知有多少人溺死。」
「我没告诉过妳吗?我可是游泳健将,还领有救生员执照。我教妳游泳,保妳万无一失。事实上,我有一年暑假还在游泳补习班当过教练,妳要不要看我的执照?」那份工作其实不错,但就是有些女客太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