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对峙的时候,经理叫来两个孔武有力的服务生,指着玫琳与康霆,气得发狂地吼:「把他们两个给我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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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玫琳与康霆找得天翻地覆的同时,「肇事者」孟雁伦已茫茫然的到街上游荡去了。
她提着鞋子,将皮包甩在肩上,醉眼迷蒙、颠颠倒倒的走着,三不五时还撞到停在路旁的机车、电线杆什麽的,然後冒出一声如小女孩娇嗔般的咒骂。
欧怀少被那个连路都走不好,形同醉汉的危险分子给吸引住。
他有趣的定睛看去,意外地发现那个「醉汉」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孩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有一张相当宜人的清水脸蛋。
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怎麽会在凌晨时分还在街头游荡?难道她不知道台湾的治安糟糕到什麽程度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欧怀少就这麽跟在她後头。
他才刚跟着她走了一步,她就停下来了。
欧怀少还以为她是察觉了他的跟踪,为了避免被当成登徒子,他正打算走开,她却突然发出足以吵死沿路住家的噪音--
「啊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伤悲……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姊妹们跳出来,甜言蜜语也要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欧怀少讶异的挑眉,感到有些好笑。
她唱得浑然忘我,并且随着歌曲时而望望月亮,时而比手划脚跳来跳去,活像在带动唱。但那并不包括她那五音不全的嗓音!老天,她真是个音痴!他从来没听过有女孩子唱歌比她更难听的。随着被她歌声摧残过的地方,他听见窗户猛地被打开的声音,并夹杂着霹雳狂吼--
「三更半夜的,谁在那里鸡猫子鬼叫!?吵死人了!」
鸡猫子鬼叫?欧怀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然後紧接着是婴孩被吓醒的哭声。
「天寿哦!歹失德哦!囝仔好不容易才困去……」
「再鬼叫鬼叫我就报警!」
欧怀少几乎失笑。
哦,这个女孩子才花了短短三分钟就变成全民公敌,看来威尔史密斯也得甘拜下风。
不过她好像完全没听见,根本不顾民怨沸腾,又开始唱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印第安,四个、五个、六个印第安……」
「匡啷」一声,有什麽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方向飞过来,怀少忙将雁伦拉到一边,等到东西落地後才发现是一只铝罐。她的歌声已经成功的激怒了这个社区的居民,如果她再唱下去,搞不好下一个飞出来的就是锅碗瓢盆或是锅铲菜刀一类的东西。
不过孟雁伦却没有这样的自觉,她张开嘴还想再唱,为了两人性命着想的欧怀少赶紧摀住她的小嘴,拉着她尽速离开住宅区。
原以为她会反抗,但是没有。她像一只顺从的小绵羊,乖乖的任他拉着走。
怀少拉着她到一座小公园去,自掏腰包的到贩卖机买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喝下去,你会好一点。」
她抬头看看他,但是她醉眼惺忪,而且有好几个影像交错重叠着,使她无法完全看清楚,伸手抓了两三次,终於把那瓶矿泉水握在手中。
她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会喝得烂醉如泥?今天幸好碰到了他,要是碰上强暴犯或是心术不正的坏人,她的贞洁与小命可就堪忧了。
她喝了一口甘冽的矿泉水,露出像孩子般的笑容。她看着他,嫣红的唇儿一开一阖,好像对他说了些什麽。
他侧耳倾身,想听清楚她的话。
「什麽?我没听清楚。」
她点点头,乖乖的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唱道:「乎乾啦!乎--乾--啦!杯底无通饲金鱼--」
震耳欲聋、五音不全的歌声轰得他耳膜发麻,嗡嗡作响。天!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吧?
大声的吼叫完之後,孟雁伦像是满足了;她喝够了水,想把瓶盖盖起来,但她却始终对不准瓶口。
怀少叹了一口气,接过瓶子:「我来。」
听见他的声音,她露出近似於惊吓的表情。
「你……你是男的吗?」
「是,我是男的。」
难道喝醉酒的人都是这麽迟钝的吗?
她自作主张的和他握了握手,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孟雁伦,今年二十三岁,我住在南京东路一段十八巷三号十楼,家里有五个人,一个爸爸,一个妈妈……」
她的歌喉虽然差得无可比拟,但是她说话的声音却十分悦耳,清清脆脆的,像银钤。
上帝造人还真是神奇啊!欧怀少不禁感叹道。
「我还知道你有两个兄弟或是姊妹对不对?」
「对啊!咦?你怎麽知道?你好聪明!」她粲然微笑。
怀少笑了笑。「这麽晚了你怎麽还不回去?」
「因为我跟玫琳说过今天不醉不归!我还没醉啊,怎麽能回去……」她突然挽住他的臂弯,又开始唱道:「啊……我无醉我无醉无醉,请你不免同情我--」
怀少再度摀住她的小嘴。
这样还叫作没醉?真服了她了!
「请你不要再唱了好吗?你的歌声真是震惊四座,如雷贯耳。」他礼貌地表一不。
「呵呵……」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还以为对方在夸赞她。「谢谢你的赞美,周先生……」
「孟小姐,我不姓周。」
「啊,难道我听错了?」她歉然地道。
「没有,我还没自我介绍。」他微笑地道:「我姓欧,欧怀少。」
她醉态可掬地笑了一笑,「虽然我常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可是欧先生,你真是好人,连名字都好听。」
「难道你失恋了吗?」
她突然敛去了笑意,好一会儿才又展露微笑,不过那笑容却十分僵硬。
「那、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对吧?在这个世界上天天都有人失恋,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後一个……」她想要装作不在意,却越说越沮丧,「反正……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习惯……」
「为什麽失恋?」他没有安慰她,只是淡淡地问道。
「还、还不就是认识了一个比我漂亮、比我有钱、条件比我更好的女孩子而已嘛!哈哈!这、这种事是常有的啊!连续剧不都是这样演吗?」她乾笑着,「我男朋友……我是说跟我分手的那一个家伙,他自己条件也很好,就是女孩子所谓的『三高』,个子高、薪水高、学历高,被抢走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欧怀少没有笑。
「如果你一直那麽自卑,有哪一个男人不被你吓跑?老是存着这样的心态,你永远都是被甩的那一个。」
她的眼眸掠过一抹恼怒的神色,「关、关你什麽事?不用你管!」
「女人没有所谓的美与丑,自信就是美;如果你想继续失恋那就一直自卑下去,没有人会管你。」
她用力的瞪他,「哼!说得好像你很懂,说不定你也是个老是被甩的可怜虫!」
欧怀少笑了笑。
老是被甩的可怜虫?真鲜,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难道你就要这麽怨天尤人下去,从来不曾想过改变自己吗?」
有一瞬间,她似乎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但她告诉自己不必理会他的话。
「我、我才不会为那种人改变自己!我有自己的原则,我就是我!」她逞强地说。
「那你就抱着你的原则当一辈子老姑婆吧!」
「老姑婆」三个字迅速地让她泄了气,因为赵明桓就是在陶若芳面前这样说的--
如果她真的爱我,就应该跟我上床啊!现在都什麽时代了,难不成她要守身如玉的当个老姑婆?
心里一阵伤心,孟雁伦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你欺负我!呜……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连一个路人都要欺负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雁伦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醉酒加上疲倦,她的意识已经接近昏睡边缘。
他扶起她,轻拍她的脸颊:「孟小姐,别睡着了,你得先回家。」
「我……我要雪耻!」她像要赖的孩子般嚷着:「我才不要输给他,他赵明桓有三高,我也有三高啊……呃,我是……志气高,条件高……还有眼高於顶……」
欧怀少低笑:「你想雪耻?」
「嗯!」她认真地点点头头。「我要改变自己,让他後悔甩掉我,还要交一个比他更好的男朋友!」
怀少思索片刻。「这并不难,我可以帮你。」
她瞠大含泪的眼眸,「真的吗?你可以帮我?」
他的允诺不知道为什麽给她增加了许多信心。
欧怀少递给她一张名片。「等你清醒之後,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她努力的看向那张名片,但上面的字她没有一个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