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奥罗拉一手拿着烛台,一手端着水杯,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罗迪南还坐在内厅的窗台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晚有流星雨。」罗迪南指指窗外。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能看到几颗星星稍纵即逝。不过奥罗拉似乎没什么兴趣,转身想走。
「你不看吗?」
「不,太凄凉了。」
「凄凉?怎么说?」罗迪南饶富兴趣地问。
「一颗流星的殒落,代表一个生命的结束,今天又不知是何处生灵涂炭了?」
在文明产生之前,只有大自然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可是在文明产生以后,人们却用战争结束一群同类的生命。这究竟是进步还是沦丧?奥罗拉不禁哀叹。
「哦?可我听到的并非如此。」罗迪南似乎没有被她的悲哀感染,「我听说如果向流星许愿的话,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真是奇怪,为何对同一件事物人们能赋予它截然不同的两种传说?
「那你岂不是许了许多愿?」奥罗拉冷冷一笑。
「不,其实我只有一个愿望。」罗迪南回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奥罗拉。
「别说!」奥罗拉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他微启的双唇,「别,不要让我恨你。」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他们十二年前初次相遇时,她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征服欲。
罗迪南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挪开。
「难道你就没有这么想过?」
他不信,在现今的大陆上会有哪个国君不想一统天下,他承认自己野心勃勃,但那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分坦诚。
「不,我没想过。」这是实话,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弱点,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太仁慈了,尽管这种仁慈很狭隘。「我只希望我的人民能安居乐业。」
「你的人民?」罗迪南轻笑一 声,「可是我想让全大陆的人民都能安居乐业。」
「在你没有插手之前,他们也过得很好。」
「你真的这么以为?」罗迪南挑挑眉,「各国的百姓到另一个国家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货币不通,只能到黑市上兑换,其中有多少欺诈?一个国家的商品要运去敌国,就要多交一倍的税,商人还要受到当地官员的欺压,其中有多少辛酸?为了争夺边境上的金矿,挑起的战争又有多少人被牺牲掉?这就是你所谓的安居乐业?」
奥罗拉沉默了,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长期的分裂已经严重影响了大陆的经济发展,而各国之间频频不断的摩擦也让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
或许让一个强者、明君统一大陆会是一件好事,但是出于自私,她不愿将祖先的基业拱手让人。
「很晚了,早点睡吧。」心虚的她想要离开,却被罗迪南一把抓了回来。
「奥罗拉,睁眼看看!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想侵犯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想侵犯你,仁慈最终只会伤害自己!」他终于明白奥罗拉为什么会被人拉下王位,她是一个好君主但是太心软,他能想象在亲情和权力面前她是如何犹豫不决,最终错过了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时机。
奥罗拉没有站稳,大腿重重的撞到茶几上,可是她的身体并不觉得痛,痛的是她的心。
她感觉有个伤口被硬生生地挑开,血正不住地往下流。
是的,罗迪南说得一点也没错,可说是一针见血,她原本只想待在自己的象牙塔,安分地履行自己的义务,可是象牙塔终究只是梦想。
「你是对的。」奥罗拉戚然的一笑,「所以我回到普洛奥古斯之后,我们就是敌人了。我虽然无能,却不会任人宰割。」
她甩开罗迪南扣住她手腕的手,转身回房。
「是啊,我们注定是敌人。」
面对这个事实,为何他却感到心痛?
第七章
奥罗拉靠在门板上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深深的吐了口气,走向那张宽大舒适的床,想借着睡眠使自己忘记烦恼。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背后有阵阴风掠过,当她回头时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
「啊!」她扑到床上顺势打了个滚,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向她砍来。
奥罗拉迅速地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反手一挡,金属相撞发出尖锐的声响。
无奈女人的臂力终究敌不过男人,眼看长剑一寸寸地向她逼近,奥罗拉身体一旋,双腿踢中刺客的侧肋,剌客一个踉跄露出了破绽,奥罗拉趁此机会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左腹。
「啊!」刺客发出一声惨叫,似乎是被刺中了要害,只见鲜血不住的从伤口涌出来。
「奥罗拉!」此时罗迪南手持宝剑冲了进来,「天哪,你——」他惊讶地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奥罗拉,而是一个黑衣男子。
「你晚了一步。」奥罗拉气喘吁吁。
「你受伤了!」
此时奥罗拉才感到背部有一种灼热的刺痛,伸手一摸居然湿红一片。「我……」话还未说完,一片黑色代替了红色蒙蔽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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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南少爷,我还是留下来陪您吧。」台克拉站在马车前,怎么也不肯上车。
尽管他被昨天的事吓坏了——奥罗拉小姐受伤倒在少爷的怀里,而她的房间里又有一具死尸,满地的鲜血甚至渗到了楼下的天花板,可是他不能丢下少爷,让他独自面对危险。
「不用了,你是家长,家人都要你的照顾。」
刺客已经追到了无边山庄,照理说他们应该离开此处,可是奥罗拉的伤无法承受车马的颠簸,所以罗迪南只好先遣走台克拉一家人,以免波及无辜。
「可是……」
「放心,无边山庄永远是你们的家,事情一处理完,我就派人把你们接回来。」罗迪南拍拍台克拉的肩膀。
台克拉犹豫了一会儿,「好吧。」他可以感觉到眼前的少爷已经长大成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您要小心哪!」
送走了台克拉一家后,罗迪南吩咐秘密跟随而来的侍卫们三人为一组,守在山庄四周,可是又忍不住怀疑这么做效果有多大?
其实在此之前,他早就派驻了一百名侍卫暗中守护山庄的安全,想不到暗夜三兄弟不仅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还突破了层层守卫,伤害奥罗拉。
他缓步上楼,轻轻推开房门,由于背上多了一道伤口,奥罗拉现在只能趴卧在床上。
「还疼吗?」走进房之后,罗迪南才发现奥罗拉没有睡,睁着双眼,若有所思。
她摇摇头,心都不疼了,身体还会疼吗?
罗迪南坐到床边,掀开被单,幸好伤口不深,又及时处理得宜,这道七寸长的伤口痊愈后只会留下淡淡的疤痕。
他从床头柜拿出一只绿色瓷瓶,拔开木塞,在伤口处倒一些白色的药粉。「想不到你的身手这么好,居然把暗夜三兄弟的老二干掉了。」
暗夜三兄弟是大陆最有名的杀手,个个身手不凡,而奥罗拉插入老二腹部的那一刀深得很,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药粉碰到伤口时有种刺痛的感觉,奥罗拉微微皱眉。
她习武时间不长,只有七年,但自从长老院宣布她为王位继承人的那天起,父王就请全国最好的剑士、格斗家、射手传授她技艺。
父王曾经说过,身为一个国王,只有先学会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国家和人民,她虽是女人,但危险和责任都不会减少分毫。
所以她一直刻苦练习,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是王兄派来的吗?」她虚弱地问。
「嗯。」
「你早就知道?」
罗迪南将药瓶放回原处。「何以见得?」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带我来赫法尔,之后拐我来这儿的过程就更加奇怪。你说辛西娅是自愿帮你迷昏我的,我那时不信,可现在想明白了。」
奥罗拉冷静的分析着每一件事,「你让辛西娅留在赫法尔假扮我,好引蛇出洞,你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们会找到这里来。」
罗迪南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她的推理能力总是让他惊讶,只是她有一点说错了,他有料想到刺客可能会追至此处,只是没想到他们能突破自己暗中布下的层层部署。
「别以为我会感谢你。」奥罗拉闭着眼睛,「如果辛西娅受到伤害,我一定饶不了你。」
「放心,她现在的情况可比你好多了。」待药粉吸入伤口之后,罗迪南替她盖好被单,被单是丝绸的,轻柔又透气。「别多想了,快点睡,刀伤只有好好休息才会愈合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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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特哥哥,等等我!」小女孩不断的呼唤前面的大男孩,可是男孩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奥罗拉不明白哥哥是怎么了?哥哥虽然比她大几岁,但是一直是她最好的玩伴。哥哥会陪她扮家家酒、给她讲故事,为什么今天哥哥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