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蔚紧张地瞅着他,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一定是罗曼打来的。
为了留给陈彦一点私人的空间,夏于蔚假意地走到一旁去看商店的橱窗。
她很紧张,耳朵竖得直直的,心底一直在猜,罗曼到底和陈彦说些什么?她是向他解释报纸上的花边吗?还是……
“嗯……我知道……是,对……好吧……等一下见。”
陈彦挂上电话后,原本嬉笑的表情不见了,换上的是一脸慎重戒备的神色。他朝夏于蔚走了过来,眼底有着歉疚。
罗曼的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但是有些事还是该早点说明白,拖着对大家都没有好处。陈彦想。
夏于蔚扯出一个勉强笑着的表情。“是……罗曼?”
他盯着她,点点头。“她说有事要和我当面谈……就我一个人。”
夏于蔚上下唇往内抿了一下,低下头藏去脸上失望的流露,对着地上的石子,勉强地告诉自己:要笑,要笑,笑得自然点……再自然一点……嘴巴几度张了张,抿了抿后,好不容易终于弄出了一个笑的表情。
抬起头来,她扯着僵硬的笑容:“是吗?那更是太好了!”她用力地拍了陈彦的手臂,抢过他右手上的啤酒,用着豪爽不在意的口吻说:“那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罗曼的时间有限。”
“那今晚,你的生日……”陈彦有着迟疑。
夏于蔚眼睫眨了眨,扯了一个不在意的笑容:“傻瓜,生日年年都有得过,你在意什么?快,快去!”她用力地挥着手要他快走。
看到于蔚的反应,陈彦立即恢复了轻松,他双手搭在她的肩头:“于蔚,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用力地拍了她一记,陈彦转身就跑开。
临上车前,陈彦才又想起某件事,按下车窗,喊:
“于蔚,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刚才是他到她那儿接她出门的。
咬着唇,忍下眼眶闪烁的泪意,夏于蔚笑着摇摇头,举起挂着啤酒的手晃了晃:“快走吧,别管我了,等会儿我招辆计程车就行了。”她喊得好大声,似借机宣泄心中的不快。
迟钝的陈彦哪里懂得?
他只点了点头,交代:“那你自个儿小心一点。”
“知道了,别 嗦了!”夏于蔚白了他一眼,故作潇洒地摆摆手,要他快点走。
陈彦笑着摇上车窗,终于发动车子离去。
夏于蔚看着陈彦的车子驶远,立即脱力似的垮下了双肩,内心涨满了惆怅。
踮起脚尖,泄愤地用力又踢起一颗无辜的小石子,顺着小石子的抛物线看去,看着它远远地落在正前方。
她抬起头,望向挂在黑夜中皎洁的月亮。“今天是十五呢,月圆人团圆,真好!”她喃喃。
抬高了手中的蛋糕,放在额头,无奈地扯了个唇。
“夏于蔚,你真是一个大傻瓜!”她对着自己骂。
第二章
“一、二、三、四、五……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笨蛋,现在哪还有人插这么多支蜡烛。陈彦这个大笨蛋!”
夏于蔚数着蛋糕上的蜡烛,笑着大骂了一声,双手支住后脑勺往贵妃椅上倒去,两只脚高高地挂在椅背上。
“夏于蔚,今年三十喽,老女人没有人要喽!”她自我消遣。
按下电视的摇控器,她胡乱地按着变换台的上下键,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想看的节目,索性又关上了它。
转过头,再看桌上那个精致的水果慕司,叹了一口气,爬起身来取了颗草每一口吃下。
拧了眉头。“噢,好酸!”
又取一颗,再一口吃下。
“噢,这颗更酸!”
又取一颗……
就在她一边喊酸,又一边猛吃的情形下,很快地,慕司上面的草莓全被她吃光了,留下了一个坑一个坑的鲜奶油,样子看起来光光秃秃、丑丑的。
她怔了怔,用两只手抵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呆望着那个蛋糕。
“好丑的蛋糕,好闷的生日,好傻的夏于蔚。”喃着,伸出食指去占白色的鲜奶油送入口中。
吃进嘴里的鲜奶油是甜的,但融入心里的,却比刚才的草莓更酸……
她哀怨地叹了一声,松了身子又倒回贵妃椅,抬眼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想着——
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是不是又言归于好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绝望情绪紧紧箍住了夏于蔚,她知道只要罗曼肯回头,那么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站了起来,蛋糕也吃不下了,开了瓶啤酒,想学陈彦也醉它一回。
“真难喝。”她嘟囔。才喝了一口就发现,一个人喝啤酒的感觉很冷涩,一点都不好喝。
放下啤酒,走入房间,四周看了看,看到一瓶蒙了灰尘的香精油,扯了个唇角,拿起它,决定给自己洗个放松的澡,好好地抚慰自己一番。
开玩笑,今天是她的生日耶,弄得这么愁云惨雾的,是想让自己倒霉一整年吗?
不行,她总得振作才行。
进了浴室放热水,在浴池里滴了两三滴玫瑰精油,顿时整个房间都飘散着淡淡的香气;再打开音响放一曲热门的爵士音乐,整个人感觉就happy多了。
拉开衣柜,翻出了一件买了却从没穿过的薄纱睡衣,在镜子前转了又转,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拥有浑身的女人香。
对着镜子,夏于蔚傻傻地咧开嘴笑着。
“傻于蔚、笨于蔚,谁教你不好好找个人谈场恋爱,偏偏要这么苦了自己。”她指着镜子里的鼻子说,鼻头有些发酸。
转眼间,她也到了三十岁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认真想起来,从大学到现在追她的男人也不少,其中有几个条件都不错,比陈彦长得帅的、条件更优的,更是大有人在,但为何她一点都不动心?
其实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理由,她就是笨!
莫名其妙地替陈彦卡了位,可惜人家就是不上坐,而她也不将位置让别人坐,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这就是叫死脑筋笨!
对着镜子皱了皱鼻子,看了看手中的薄纱睡衣,想了想又把它塞进底层的衣柜里。
“算了,再怎么装,也装不来罗曼那种天生娇滴滴的模样,别自欺欺人了。”她自嘲地对镜子装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
站了起来,走进浴室。
“泡个舒服的操,赶快上床睡觉就对了,想那么多,到时候提早白了头发,还得花一笔染发费,不划算哩!”她用着乐观的态度,像以往一样自我消遣。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出了夏于蔚哼歌的声音。
入夜之后竟然下起雨来,雨势还来得不小。
夏于蔚床头的窗户没关好,雨水由窗外喷了进来,湿冷地打在她的脸上,吵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摸了摸脸上的湿意,咕哝了句:
“下雨了。”
关上窗,倒头又想继续睡。
突然她好像听到屋外传来某种声响,睁开眼,她再仔细地凝听一次。
那是什么?
隔壁的猫在抓她的大门吗?
用枕头蒙住头,她想着明天一定要去跟隔壁说说,晚上记得要把猫关好,免得到处吵死人。
砰、砰砰!
“于蔚,于蔚开门!”
赫!这不是陈彦的声音吗?
夏于蔚整个人跳了起来,抓起睡袍套上,就冲到了门口。
打开大门,陈彦巨大的身子倚了进来,全身湿透透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
“我们正式分手了。”他笑着说。
夏于蔚瞪着他,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分手了?
听到他们分手,她不是应该雀跃吗!可是她为什么会替他感到这么难过!真是神经病!
蹲下身,她取了一双室内拖鞋给他。
“穿着,我去拿条毛巾,别把我屋里弄湿了,我懒得拖地。”她冷冷的说,往里头走去。
真想咬掉由自己的舌头,她干吗要那么凶?
他现在很可怜,很需要人家的安慰,她就不能温柔一点,趁机表现她的女人味吗?
真笨!
取了一条干毛巾出来,丢给他。
“把衣服擦干,感冒了看你明天怎么上班。”她念着,又回头去倒一杯热茶。
陈彦接过毛巾傻傻地咧着嘴笑着,动手擦了擦头发,又随便擦了擦身体,然后走到她的贵妃椅上坐了下来。
此刻,他的心情真有说不出的舒服!
刚刚与罗曼分了手后,他最想找的人就是于蔚,心里想着人就冲了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睡了没有。
现在看到她一脸臭臭的样子,他心里真是又抱歉,又觉得好笑。
接过于蔚手中的热茶,发现了摆在桌上那个丑丑的蛋糕,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多了。
“对不起,错过了你的生日。”他歉然地盯着于蔚。
夏于蔚瞪着那个蛋糕。
“没什么。”她冷冷的回答,用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圈,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罗曼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啤酒,这种时候应该喝点酒庆贺庆贺才是!
夏于蔚随着他的视线落到啤酒上头,取过两瓶啤酒,先开了一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