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等会儿我给妳送饭过来。」傅虚怀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拿过手绢温柔地替她拭去嘴角的药渍,然后又转身出去。每一个动作,每一份关怀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莫名其妙!又不熟,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又不是我什么人!」像是为自己心里面的小小甜蜜掩饰,聿宛夕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起床着衣。「我才不要在这里让他管呢!讨人厌的官。」刚刚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可脑子里没由来地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让她不得不倚着桌子坐了下来。
连老天爷都不帮她?
「咦,宛夕,妳怎么自己起床了?妳刚醒来要多休息!」
聿宛夕刚刚坐下,傅虚怀就端着饭菜推门进来。他将饭菜放到她面前,在旁边坐下,体贴的为她盛饭。
浓浓的菜香引起聿宛夕强烈的食欲,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毫无形象地开始用膳。
就是这种感觉!静静地守着,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就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是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无可比拟的。也许这就是幸福吧!傅虚怀想。
用完膳,聿宛夕顿时感到精力充沛,脑子也恢复了正常运作,原来之前的头昏无力是饥饿造成的!她还以为是病体初愈的缘故哩,这下可以放心了。
「好了,我药也喝了,病也好了,膳也用了,那傅尚书你是不是也该走了?」填饱肚子后就该办正经事,而她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赶这家伙出她的房间,跟这种奸诈的小人在一起,她要时时刻刻提防着。
「利用完我之后就想赶人?」傅虚怀一脸可怜相。
「有吗?我跟你之间根本就谈不上利用,我问你,是我让你救我的吗?」聿宛夕笑着问傅虚怀。
「不是!」
「是我让你帮我煎药的吗?」她又换上了一张比较妩媚的笑脸。
「也不是。」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嘛!
「既然都不是那不就成了!所以,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哪里说得上是利用呢?」聿宛夕这么一说,倒成了他自己多事了。她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要不然为什么她爹总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得半死。
「妳要赶我走是事实。何况,相公照顾娘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所做的只不过是身为妳的相公分内的事。我为妳做了这么多之后妳却要赶我走,这不是利用是什么?」
「我相公?你改姓白了吗?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白云闲,因为无聊所以才易容成傅虚怀的样子来逗我开心啊!」聿宛夕火大地瞪了瞪一脸无辜的傅虚怀,再次为自己当初的多管闲事后悔。
「是妳自己说我是妳相公的嘛,妳要,我就成全妳啊!」傅虚怀说得好像做出很大牺牲的样子,偷偷欣赏她怒火中烧的艳丽模样。
「早知会惹祸上身,我就不出声,让你淹死在那堆女人的口水里一了百了!我再说一遍,不准叫我娘子!我的相公叫白云闲。」聿宛夕已经快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刚吃下的东西所产生的力气就用来做这种无聊的争执。
「明明那天是妳要叫我相公的,喜欢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傅虚怀愈说愈起劲,甚至还有些眉飞色舞。
这下子聿宛夕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作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自己多事才招惹上这么个麻烦精。
「那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若我知道是你,我才懒得浪费时间去替你解围呢!绝对会火上浇油再帮你物色一些美女让你好好享受一番!」聿宛夕真是越说越火大,后悔死自己当初的那一点点同情心。当时若早点发现是他就好了,那她一定会顺道再整他一把,好讨回在聿府里被他轻薄的那档事。
不想还好,这一想,新仇加旧恨,更令她火冒三丈。美丽的双眸似乎也喷出烈火来,欲将眼前碍眼的人烧得体无完肤。
见伊人水眸盈满熊熊火光,傅虚怀聪明地适可而止,真惹得聿宛夕发飘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虽然逗她很有意思,但还是留到下次吧。
「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妳来西安之后打算到哪儿去?」他侧着身子问道。
「我上哪儿去还要向你报备吗?兵部只是掌管兵务,我一介草民的行踪怎么也轮不到你兵部尚书纡尊降贵来管吧?更何况,区区一介草民,让兵部尚书如此特别关注实在说不过去,我怕我命贱,承受不起这种『厚待』!」
「是没必要。」反正到时候他只要跟着她就行,不管她上哪儿,他就是跟定了。离皇上给他办事的期限还有一些日子,他有的是时间。
「既然没必要,那我们也不需要再谈下去,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好了,傅尚书,请离开!」这已经是聿宛夕最后忍耐的极限了。
「那好,我出去了,妳好好休息。」出乎意料的,傅虚怀这一次竟然爽快地出去,临走之前没忘记将饭碗这一类的东西整理好带出去。
终于将他送走,聿宛夕真忍不住要欢呼,只不过心中莫名涌上的那一股失落却让她没了庆祝的心情。这是什么反应?竟会感到失落,这是连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迅速地自桌边站起,她决定明天早上就走,留在这里只会让那个无耻的家伙有纠缠她的机会。实际上,她更加明白留在这里会让她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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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取名西岳,据说是因为周平王迁都洛阳,华山在东周京城之西故称,以险拔峻峭称雄于世。华山共有五大峰,即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中峰玉女,南峰落雁,北峰云台。东峰是华山观日出的最佳山峰又名「朝阳峰」,峰上有三茅洞,而附近的清虚洞前有一孤峰,峰顶上有铁互亭一座,铁棋一枰,据说前几朝曾有皇帝与人在此对弈而败北,因此称为「赌棋亭」,聿宛夕此行华山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亭子和一览华山日出的胜景。
天刚亮,客栈的门还未打开,只有厨房里点起了灯火,大概是早起准备早膳的师傅在忙着吧。
聿宛夕背了包袱偷偷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看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不,应该是确定傅虚怀不在她才安心地从后门溜走,准备朝华山前进。
聿宛夕施展轻功疾驰了好一阵子才抵达华山脚下,若不是她轻功了得,恐怕还得费些时候。
由于怕傅虚怀跟着,她一路上直赶着路,也就忘了要用早膳这回事,而现在一停下便感觉到腹中的饥渴。于是她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干粮。
此时,太阳已从云端爬出,并且开始散发着灼人的热度。纤长的玉指顺着粉颊扫下,透明汗滴如露水滴落叶尖一般从青葱似的指尖滑下,很快便没入土中。聿宛夕提了提身上的衣裳,想空出点空隙让身上舒服一点,反正四下无人,动作放肆一些也无妨。
抬起头来,艳红的太阳开始有些刺眼,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到达孤峰顶了吧。
休息够了,体力也已完全恢复,聿宛夕收拾好包袱施展开轻功朝山顶奔去,专心赶路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自始至终都跟着一条人影。
傅虚怀朝前面的背影露出一抹兴致盎然的笑容,迈开脚步悄悄跟上了前面的人。现在还不是他现身的时候,还在山脚下,以聿宛夕的个性现在见到他一定会立刻打道回府,还是等到了孤峰顶再现身吧,他就不相信她到了那个时候会前功尽弃,如果她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他也就不得不佩服她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朝孤峰行去。
果然不出聿宛夕所料,正午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了峰顶,一上峰,聿宛夕便感觉到四周飘荡的云朵在她身边穿梭,对面的朝阳峰也已经是在一片云雾的缭绕之下,两峰之间的那根铁索也隐去大半。
冷风拂来,云烟四散,让人感觉彷佛是置身仙境。
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忘在客栈里没带出来。感觉越来越冷,她不得不提起佩剑和包袱打算下山,看样子只有下山了,否则明天孤峰上一定多一具冻僵的女尸。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向来心思缜密的自己会如此粗心大意地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忘在客栈里,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傅虚怀就让她失去了方寸?
举步,准备离开孤峰,没想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又是你!你不要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好吗?」本来就懊恼不已,在见到傅虚怀时心情更是恶劣。
傅虚怀对她的厌恶当作没看见,径自为她披上了裘皮大衣。由于实在是太冷,聿宛夕也没拒绝,在这种时候还不接受别人的帮助,那她就是笨蛋中的笨蛋!就算那人有不良的企图,但还是自己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