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偷偷约会,偷偷见面,他会写些小纸条让她高兴。
  他会管,会念,她穿得太清凉的结果是会被迫加上衬衫,他对她不是完全的在意,也会有点小小的吃醋。
  「她很有音乐天分,国小就常出国比赛,得过好几次国际大赛的奖杯,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拿到了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奖学金,可是当时我的事业正在起步,好不容易才稳定一些,她没办法放弃音乐,我没办法放弃事业,因为我们各自有梦想要圆,所以协议分手。」
  「那你们……都没有联络?」
  「没有,藕断丝连会妨碍我们各自展开新生活,所以我们约好,不等待,不写信,不打电话,除非喜事,不然不见面。」
  「这样不会很奇怪吗?就算、就算不见面,总还是可以当朋友啊。」
  「有过感情的人,很难调回朋友的位置,尤其,我们是在相爱的情况下分手,所以为了彼此,断干净一点比较好。」
  他沉浸在往日回忆,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略带苦涩又温柔的笑。
  莫佳旋看着看着,竟然有点失神。
  「你其实、其实还很想她吧!」
  许君泽没说话。
  莫佳旋心里升起一抹奇特的感觉,酸酸涩涩,她知道他在难受,也知道自己在难受,只是她分不清楚内心那莫名的沉重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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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变成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对于那个早晨的坦白,两人有默契的不去提起,就好像没有那回事的延续着属于他们的秘密。
  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恋人。
  莫佳旋搞不懂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他还喜欢那个女孩子,可是他对她,却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们偷偷约会,偷偷见面,他会写些小纸条让她高兴。
  他会管,会念,她穿得太清凉的结果是会被迫加上衬衫,他对她不是完全的在意,也会有点小小的吃醋。
  每天都有人来结婚工坊,各式各样的厂商来来去去,其中免不了一些无聊人士喜欢吃吃女生的豆腐,这里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清新可爱,一个美艳大方,不同类型,但相同的赏心悦目。
  聊天说话在所难免,其中当然也不乏想约会她们两个的人。
  这种情形许君泽以前就碰过,也没见他说什么,不过就在前几天莫佳旋跟一个饭店派来的业务聊天的时候,许君泽好巧不巧走下楼,然后就看到他直直走到业务面前要他滚。
  业务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还嘻皮笑脸的,但后来看许君泽一脸臭,才知道他是认真的,拿起公事包连忙落跑。
  莫佳旋看着业务跑得比飞还要快的背影,然后看看旁边一脸臭的男人,「你干么这样啊?」
  「我不高兴。」
  「你在不高兴什么?」
  「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没有为什么。」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
  莫佳旋其实很想听他说「我不喜欢妳跟别人太接近」这类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君泽总是不说。
  对他来讲,似乎永远只有命令句。
  当然,她并没有因为这样而不高兴,只是,有点为了无法猜测他的心思而懊恼而已。
  因为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她希望能更好一些。
  他们会约会,会吃饭,会上床,他也送过一些可爱的小礼物给她,但是,两人却不是男女朋友。
  这样真的很奇怪。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恋爱,虽然表面很镇定,但其实她内心常常有踏不到地板的感觉,像浮在空中似的,她怕不小心踩到他的地雷,他们就会恢复以往的生疏关系,她不想要那样。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她想的,还是不想回答她想的。
  小纱说,男人有逃避问题的本能。
  就算女人当着他们的面前问,他们也有办法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呢,依照现在的情况,就算她问也没有用。
  且不论他愿不愿意回答,他们之间的气势强弱很容易判定,什么都以他为主,她似乎只有说好的份。
  弱气的那方哪有办法要强气的那方回答什么啊?
  就像现在。
  许君泽对于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解释,自顾接过王巧欣递过去的档案夹,一边翻阅,一边继续审问:「那欠打家伙刚刚问妳什么?」
  「他说有电影公关票,问我要不要去看。」
  「那妳怎么说?」
  「我问他是什么片子,他就跟我说,是德国导演导的战争纪录片。」
  「然后呢?」
  莫佳旋一脸无奈,「然后你就下来了,叫他滚,他就滚了,就这样。」
  许君泽阖上档案夹看着她,语气不善,「如果我没下来,如果我没叫他滚,妳就会跟他去看那部电影吗?」
  「我又没有那样说。」
  「但妳不高兴。」
  「你自己也不高兴啊。」
  两人一来一往,完全忘了王巧欣,也没注意到沙发上一脸兴味的沈修仪--对他们来说,许君泽臭脸不稀奇,但是,许君泽为了一个女人臭脸那就很稀奇。
  他的脾气一向是稳定的坏,不过那个稳定最近很不稳定。
  他会突然好,突然坏。
  例如,沈修仪打电话叫他下来时,他的语气还好好的,但谁知道他会突然对业务开火。
  面对这种情况,沈修仪显得十分愉悦,但是,站在柜台里的王巧欣就不是这样快乐了。
  她认识许君泽好几年了,也从来没有放弃努力过,即使明知道他的世界很难闯入,她仍旧不屈不挠,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只是当她接近到一个地步之后,好像就很难再跨出那一步。
  或者应该说,他拒绝再让她接近一步。
  王巧欣至今仍然不懂他们怎么会在一趟宜兰行回来后就变成这样,出差三天回来好似换了个人,这半个月来,两人的奇怪行径更是不胜枚举,多到她对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再讶异。
  「我又没有说要跟他去,是你自己啪啪啪啪走过来把别人骂跑的,还说我。」莫佳旋半低着头,不像抱怨的抱怨着。
  「妳可以告诉我。」
  「你哪有给我时间说。」
  在莫佳旋小声的解释中,许君泽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但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不要说有沈修仪跟王巧欣在,就算旁边没有其他人,他也低不下这个头,所以,他决定延续过去解决类似情况的方法:跳过。
  莫佳旋并不是会穷追猛打型的人,他们之间的小争执,只要他停火,她就绝对不会恋栈。
  因此,他丢下一句,「晚上再说。」
  然后朝沈修仪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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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的背影,莫佳旋的肩膀瞬间垮下。
  小纱叫她不要拒绝许君泽对她的好,说给彼此一个机会,所以她没拒绝--平心而论,撇除霸道的时候,他还算细心,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会觉得很高兴。
  在马路上时,他会记得让她走里面。
  吃饭的时候,会记得她不吃辣。
  他非常讨厌甜食,不过却曾经为了她想吃某家有名的冰品,陪她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
  对很多人来说,那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她却觉得好喜欢。
  那些画面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她的力量,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会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错觉。
  或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她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一点小小的好就构成了感动,但无论如何,那快乐是真的。
  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的痛苦几乎要跟快乐一样多。
  她现在很想找人说说话,真的很想--她以为自己只是想,却没想到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开口了,「妳会不会觉得男人有时候很糟糕?」
  旁边只有一个人,王巧欣。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王巧欣有点怔住,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也回答了,「是很糟糕。」
  「那为什么女人会需要他们?」
  「大概是因为女人更糟糕吧!」
  莫佳旋转头看她,表情十分困惑,「妳真的这样想?」
  「男人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女人却把男人当一回事,这样说来,女人很糟糕不是吗?」
  好像是。
  许君泽不把她当一回事,她却把许君泽当一回事,所以,糟糕的人是她。
  其实也对--她可以拒绝,但却还是跟他上床,她可以讲清楚,但却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继续,她可以不要那样把他的话当圣旨,但却忍不住去听,她可以叫他不要再留着昔日情人送他的外套,但她却没有。
  初尝爱情的她不知所措地把自己推向一个很奇怪的位置。
  莫佳旋很认真的问:「所以,妳觉得女人要自立自强吗?」
  「能自立自强的女人不用催眠自己也可以自立自强,没办法自立自强的女人再怎么告诉自己要独立,也无法真正的撑起自己。」
  王巧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并不喜欢莫佳旋的,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厌她,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很清楚的嗅到她身上那种属于女人的无奈,她们都一样,在爱情上无法独立,容易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