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勉强你看。”翟仲宇对于成亲这件事情,一直抱持著敬而远之的态度,没有人明白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为凭翟仲宇的外表与深得皇上的宠信,不知道有多少王爷府的千金,或是那家大门大户的小姐曾经表示愿意嫁他为妻,偏偏人家翟仲宇,硬是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人家,看在高君奇的眼里,真是心痛如绞,因为人家东看西看,硬是眼睛只瞄到翟仲宇,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一号人物,好加在,总算还有一个小美人寒静,眼睛瞄错了边,看中了他,才让他得以捡了个便宜,抱得美人归。
“你啊!你的脾气真要改一改,女人要听的是甜言蜜语,不是国家政治,你跟她们讲那些,你煞不煞风景啊!”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没有必要为了谁,而改变我自己。”
“你现在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一个令你动心的女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碰到了,或许你就会想保护她,照顾她,甚至想为了她而改变某些你自己想也没想过你会改变的习惯或个性,总之,爱情是有无限的可能性的。”
翟仲宇没有反应,只是淡淡的抬了抬他粗黑的眉毛,一付与我无关的表情。
“算了,当我是自说自话吧!”高君奇看透了他的这个表情,每次只要跟他谈到感情的问题,翟仲宇总是份外沉默。
“你要解决这件事。”翟仲宇冷冷地毫无预警地撂下这句话,仿佛一切都很自然,他舒然起身睨视高君奇道:“这是你惹的麻烦,你要想办法解决。”
“麻烦?”高君奇斜睨了翟仲宇一眼,那表情是诡谲而揶揄的:“你说昭佶郡主是个麻烦?可是我听寒静说,昭佶郡主生的是既伶俐又俏美,而且……这麻烦不是我给你的,是——皇上。”
“你——”翟仲宇脸上的寒气乍现,看起来非常危险,他冷凝的目光看得高君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深夜沁凉的雨水,打在裸袒的肌肤上所感受到的那种刺骨的颤抖。
“好,这段时间,负责代理护卫宫中安全,以及缉拿庄夜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明天,我就向皇上告假,剩下的事情,就完全委任给你了。”话说完,他就离开了,丝毫不给高君奇说话的机会。
“你要我的命啊?这么超量负荷的工作,我那吃得消啊?”高君奇焦急的哀嚎,可惜翟仲宇的背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活该。
他苦著脸颓然坐下,谁叫他真的把翟仲宇惹火了呢?真的活该嘛!
* * *
翟仲宇怀著满腹的怒气回到家里,迎面而来的是那熟悉的声音:“少爷,老夫人回来了,现在正在内厅里等著你呢!”
“祖奶奶?”翟仲宇的心中打了一个问号,祖奶奶怎么回来了呢?她老人家不是一向最讨厌京城里的事物么?
尽管心中这么想,他还是快步向内厅走去,并顺口问道:“福伯,你有说些什么话让老夫人知道的吗?”
福伯是他祖奶奶自乡下带上来的家仆,看著翟仲宇长大,是个很慈祥的长者。
翟仲宇会这么问,不是怕福伯泄露什么秘密,只是想先套套招,才不会露马脚。
福伯很识趣的一弯腰道:“没有,老奴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老夫人似乎是为少爷你的婚事,才特地回来的。”
“祖奶奶已经知道了。”翟仲宇停下脚步,心中的思绪纷乱到了极点。
这些年他的祖奶奶早已不知叨念了千百回,要他早些娶妻生子,可是他自己自觉心性未定,而且他一心只知将心放在公事上,以致许多机会这么白白流失了,更让他觉得心灰意懒,只想能拖过一天算一天,未料,高君奇一番无心的‘鸡婆’,竟换来皇上有意的‘过度‘关心’,这下可好,盼曾孙盼到眼穿的祖奶奶,本来打定这一辈子都不再踏上京城这一块土地,却也破天荒的出现在这里,这是否意味着,他将要去面对他人生中最重的‘昏事’了呢?
想到这里,就真的让人头昏脑胀,他无力的认命地踏著沉重的脚步往内厅走去。
“祖奶奶,您回来了。”翟仲宇立在门边恭敬的叫唤。
厅内一名老妇人淡淡的抬起了眼皮,废话一句也不多说,劈头就道:“日子订在什么时候?下聘了吗?”
“祖奶奶……”翟仲宇既无奈又抗议的声音泄出。
翟仲宇的爹娘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死于一场意外,就祖奶奶的说法,是死于盗匪的手上,那一年他才多大呢?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记忆开始,他就是由翟老夫人一手带大,而翟老夫人对于这个唯一孙子的教育,自认非常成功,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一直不肯娶妻为翟家传后代,她还曾为此大骂孙儿的不肖。
但是事实又非如此——
除了结婚这件事之外,翟仲宇对于翟老夫人的话十分遵从,在还未上京城就任时,他是早晚嘘寒问暖,体贴倍至,可是翟老夫人就是不满意……。
翟老夫人冷著脸,摆出一付不达目地誓不甘休的嘴脸道:“以前不管我怎么逼你,你就是不娶,今天有皇上作主,我看你还娶不娶?”
翟仲宇僵著脸,来到翟老夫人的面前,好声好气地道:“祖奶奶,我知道您一直为翟家的后嗣在操心,但是婚姻不是儿戏,一定要你情我愿,两厢意合,感情才能长久,昭佶郡主与我之间,我们连对方都没有见过,感情更没基础,我看……”
“我看你就遵从旨意,奉旨成婚吧!”翟老夫人乐的接口。天知道她盼这个曾孙有多久了。
“不是,我是说就请皇上作主,撤了这门婚事吧!听闻昭佶郡主对这门亲事也不认同,如果两家联名上书,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馀地。”
“不行!”翟老夫人气的头发像是要倒竖直立似的:“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你置喙的馀地,现在我就上长宁王府提亲去,省得你这个不肖孙,拿这些话来气我。”
说著,翟老夫人果真柱著龙头拐站起了身。
“祖奶奶,您别这样……”翟仲宇仓惶地上前搀扶。
“别扶我……”翟老夫人白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你这孩子,从来都不知道祖奶奶的苦心,祖奶奶把你拉拔到这么大,你却一再地仵逆我,你……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的存在?”
“祖奶奶,”翟仲宇跪在地上,一脸尊敬却又无奈地道:“求您别这么说,我只是不想误了别人家好女儿的幸福,我一心只想在公事上求发展,我一定会冷落我的发妻的,因为看清这一点,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冒然成亲的。”
“是吗?”翟老人的嘴角拧著一抹怪笑,就连翟仲宇看了也不觉起了疙瘩。可是他还是硬著头皮点了点头。
“听闻昭佶郡主最爱舞刀弄枪,我想皇上也是为了体恤你的辛劳,才会如此煞费心机的替你寻了这一房爱妻吧!”翟老人的心里开始勾划著美丽的蓝图。
“吭?”翟仲宇一脸迷惘与困惑。
“听不懂?”翟老人有的时候还真怀疑这个孙子,是不是从外面偷抱回来的,怎么一点也不像她就算已经七老八十了,脑子里依旧还存有美丽的浪漫爱情细胞:“我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怕冷落娇妻,那为什么不带著你美丽的老婆联袂闯江湖呢?这多有意思啊!你说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翟仲宇连连摇头,不敢恭维翟老夫人的话。
“什么不可能?”翟老夫人也火大了:“不然你还想叫我这把老骨头再等你几年,我看再等下去,我的这把骨头都可以拿来敲鼓了,气死我了说,你这个不肖孙。”
说著,翟老人的眼角还滴出了几滴戏剧性的眼泪。
“祖奶奶,您又说这种话了,您明明知道孙儿没有这个意思的。”翟仲宇的头痛死了。
“是是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说的话已经没有人要听了,哎!我真是苦命的老太婆……”眼见说理不成,翟老夫人只好祭出万灵丹——她老人的眼泪。
“呜呜呜……天上的相公啊!死去的儿子啊!还有我那最最最可爱的乖媳妇啊!你们在天之灵可要看仔细了,是你们的乖孙乖儿子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叫他娶妻他不娶,说他太忙,找不到对象还有理由,现在可好,连皇上都出面作主要替他娶房媳妇了,他还推三阻四的,你们看看,现在到底是他在欺负我这个老太婆,还是我这个老太婆无理取闹?你们在天之灵可要为我评评理啊!”翟老夫人哭的鼻嚏眼泪齐飞,好不凄惨,不像个权威的老人,反倒像个耍赖的老小孩。这一招,翟仲宇已经见识过不知道千百回了,可是,他每一次都被这同一个理由所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