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甲权跟在她的身後离开。
“干嘛那麽急?”她的动作迅速得彷佛後头有一群猛虎正在追赶。
“你没看见大家虎视眈眈的双眼吗?”嗔怨的语气,薄荷眼睛貌他。
“有吗?”回头一看——果然,几个女人的目光一起投射过来,他没来由地打了记冷颤。
呼呼,她的背就要被灼伤了,女人的妒意一发作,可怕得吓人,“你以後还是少来我们店里。”
望著川流不息的大马路,薄荷根本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为什麽?”
“大家都在猜测我们的关系。”移动几步,离开店前的骑楼,她说。
“男女朋友,不是吗?”甯甲权走在她的身侧,理所当然的回答。
看来他是渐渐沉浸在两人世界里了,如此自然的融入,连自己也没察觉。
以前习惯藏在心底的话,现在竟能无碍的说出来,毫无别扭或是不自在。他怎麽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换个心态,心情也会不一样?
她的感染能力很强,不自觉地,她影响了他,让他开始学习分亭心事,不再凡事闷在心里。
和她相处在一起、共同生活,不但轻松没有束缚,更是感觉不到她所形容的“逼人窒息的压力”。
她的好,或许已经不是笔墨所能形容了。
她拥有一手好厨艺,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将他的胃照顾妥当,也把他的嘴巴养刁,常常宁可回家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地享受去补习班上课前的她匆匆烧煮的家常菜,也不愿和客户面对面品尝高级餐厅的美食。他们的关系仅是情侣,并非领有证书的夫妻,可她却毫无怨言地尽了妻子的义务。
每天,她一定早起准备早餐,等他上班之後,开始洗衣抹地,然後出发至体育用品店打工,下班後赶忙回家做饭,接著还必须到补习班报到,只为了实现成为一名空姊的梦想。
他们仍处於恋爱阶段,该是享受甜蜜的时刻,她却让自己因为责任而忙碌……如她这般才德与美貌兼备的女子,现下社会难觅了吧?
“你的气度太尊贵,我和你显得格格不入。”薄荷虽然不愿贬低看轻自己,不过一和他站在一块,自卑情结油然而生。
“等等,”甯甲权拉住她的脚步,将她带至一旁,避开骑楼下走动的人潮,倚著墙柱而立。
瞅著她,“你怎会有这种荒谬可笑的想法?”
“我不想再听到那些耳语。”薄荷敛眸,错开他的注视。
“你听到了什麽?”侧低著头搜寻角度,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部表情。她的声音令人闻之揪心,像蕴藏很多委屈似的。
“你应该很清楚,我配不上你……”合眼抿唇,心病却又伪装坚强的样子。
社会上似乎只残存著过度包装的爱情,所有人眼底的生活都是视觉性的浪漫、是画面停格之後的放慢。
她,也被同化了,一迳深陷甜蜜的幸福,遗忘现实世界多麽冷冽扎人。
甯甲权蹙紧了眉头,略微施力抬起她倔强的下颚,目光幽深地觑著她,“你听清楚,感情没有配与不配的问题,重点在於要或不要,懂吗?”
他不喜欢也不习惯现在的她,记得初识的时候,她到公司为朋友出头的架式,语气与气势各方面咄咄逼人,不畏惧、不卑怯,众人目光皆被她踩在脚底,他喜欢她那副迷人俏丽的模样。
薄荷一对眸子满载情绪、欲言又止地望著他,他说爱情这道习题不难,要或不要才是重点,那麽,他是要还是不要?
她的心缺乏安定的踏实感觉,也许爱情仍旧需要肤浅的“我爱你”三个字当润滑剂:也许不切实际的“我爱你”,早已变成爱情里的承诺宣言……历经了一段失败的感情!
她发现自己对爱情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她开始患得患失,严重的不安全感日夜啃噬她的心房,对自己的自信在分手那一夜。荡然无存,“永远”两个字,像是长了一双翅膀,飞到她再也触碰不到的天际。
她失去了乐观的笑容,对很多事情再也提不起热情,这样的个性,自己都觉得痛苦。
“去吃饭吧。”甯甲权不再赘言,直接展臂搂著她的肩,让她靠向自己,“我在餐厅订了位子,你今晚就别累了,享受一下别人的手艺与服务吧。”
他会慢慢改变她的想法与观念,多愁善感与易受他人左右的她,强烈影响他的心情,而这些不开心根本不必要。
他的认知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谈得深入一点,至多也是两个家庭的牵扯,和这些外人何干,何必为了迎合他们的眼光与看法,而搞得自己不快乐?
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如此简单的想法、单一的执著。
第五章
在感情上遇到对手的时候人总会自然的想知道对方的条件如何我想那是一种比较心态如果你够爱他竞争的心态也会同时出现如果你不够爱他即使出现再多的对手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我想重要的是你要不要那个人那个人要不要你还有那个人值不值得你要所以那时候的比较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提前有心理准备而己“世外桃源”,坐落台北市郊的一处透天别墅住宅区。
这儿没有二十四小时守卫的管理室,亦没有诸如游泳池、健身房、社区图书馆等休闲娱乐设施,虽然住家各自独立门户,但在这儿,你嗅不到所谓的都市疏离冷漠,有的只是浓厚的人情味。
打从甯家五口搬来这儿,成为世外桃源社区的一分子之後,原本陌生的左邻右舍开始熟稔起来,纷纷感染了原思蕾时时刻刻精神抖擞的元气与积极的个性。
原思蕾是甯家一家之主甯子萁之妻,是家中的精神指标,当然通常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瞎起哄的不负责母亲。
就像此刻——只闻楼梯响,她便迳自开心得手舞足蹈。
“好啊好啊,就让老大陪她。”原思蕾附和老公的意见,愉悦得笑眯了眼睛。
“妈,你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别闹好不好?”甯甲权深谙父亲对母亲大人言听计从的宠溺,太阳穴传来一阵阵不安的拙疼。
“谁说我不知道?”原思蕾狠瞪一眼老大,气骂;“你爸刚才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有个厂商的女儿准备来台旅游,他答应善尽地主之谊,好好照顾人家。”
“答应的人是爸,不是我。”理智且明白地点出遭到老妈刻意遗忘的事实。
“当然一定得是你了,难不成找老二或老三去吗?”原思蕾的态度可理直气壮了,仿佛事情本该如此安排。
“有何不可?你想丢光你爸的脸啊!”
“妈!”各据沙发一端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发出不平之呜。
“妈,你这是嫌我见不得人吗?”原本双手环胸、翘著二郎腿,轻松悠闲做壁上观的甯丙圣,一听有人诋毁自身的优质条件,连忙举牌抗议。
老二甯乙典亦不悦的耸眉,哼嘲道:“那女人算哪根葱,我可不想自贬身价,委屈担任男伴游。”
“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这个做妈的批评你们不好了?”原思蕾看看两个一表人才的帅哥儿子,不禁悲从中来。
左邻右舍总是夸赞她长得美,所以能把儿子生得那麽好……他们不懂她的心酸,脸蛋俊美能当饭吃吗?孝顺听话反而比较实际一点……唉!
“我只是担心找你们作陪,事後不知怎麽向对方交代才好。”
“交代什麽?”甯丙圣自认是双亲的骄傲,压根不明白生了一个如他这般抢手的美男子当儿子,人生还有什麽不满足?
可偏偏母亲每次见著他,总是叹气摇头,眼底甚至流露对不是甯家历代祖先的讯息,让他苦猜不透。
“我怕你这头色欲薰心的野狼上了人家,也怕老二这只脾气暴躁的恶犬吓坏了她。”语罢,她叹口气加重语调。
乐将大事托付老婆大人运筹帷幄、小事一父由亲爱娇妻全权处理的甯子萁,这会儿听见枕边人可爱却贴切的形容词,夸张地拊掌大笑。
“好好好,说得真妙啊,老婆。”
原思蕾仰颚扬眉,好不神气。
在老二与老三的真命天女出现之前,她相信,这世上仅有她一人能够压制得了这两个基因突变的儿子。
“我会吓坏她!?”甯乙典果然沉不住气,发飘咒念,停不下来,“她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可没耐性、更没兴趣侍奉讨好大小姐!”
够猛!
甯丙圣忍住为老二鼓掌喝采的冲动,也只有火爆脾性的他,方敢如此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吧。
都是成年人的他们,难免会有顶撞父母的时候,但他就是够直接,辛辣得令人为他捏把冷汗。
“妈……”甯丙圣斟酌再三,决定暂且压抑住人格受到质疑的屈辱,吞下这时的委屈,似乎可以为他带来以後的安宁。
与父亲有往来的厂商之女,可想而知碰不得,一日一碰了就得负责。而他,尚未考虑“责任”与“未来”这两个词儿,自然会分辨、挑选玩乐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