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清清的爱情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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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住我,把头靠在我的胸膛。

  我觉得歉疚,我站在遗世独立的绿色小岛上,四周是清爽的青草香,可是我所做的事情却是飘移在幽暗的折缝中。

  我其实并没有从那里走向这里,也没有从妻的身旁走到清清的怀抱,我其实一直站在自我世界的中心,下曾离开过。

  许久,清清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我以为她会哭,但她没有。

  “你的婚姻一定很乏味吧!”清清的头枕在我的肩上。

  已经深夜了,躺在床上,我们两个却都没有睡意。

  “我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当初还下顾家人的反对,闹了很久的家庭革命。”

  “原来任何一个平凡的婚姻背后,都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我们促膝长谈了一整夜,从我认识妻开始到结婚,从甜蜜到索然无味。

  好多话我从没对人说过的,全都对她说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妻这样说过话,我最常和她说的话就是,“饭煮好了没?”她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你要记得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汇进我们 的户头。”

  清清翻身坐了起来,凝视著我,“我很羡慕你,只有一个女人,感情的世界愈单纯愈幸福。我每次都以为找到了真爱,不久以后就会失去,你 会是我的真爱吗?”

  我无法回答,只是抱了抱她。

  然后她开始诉说她的爱情,她的爱情故事好长。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容易爱上别人。我才二十六岁,你却是我第五个男人,听起来是不是很吓人?”

  “也不会,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的吗?”我言不由衷地说著。

  “那你几岁?”

  “三十八。”

  “那就是快四十了,我以为你才三十出头。四十岁,天啊!好、好老。我不能想像我四十岁时会是什么样子?”

  —我是三十八,不是四十。”

  “好吧!你是三八,这样可以了吗?”

  “喂,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我。”

  她笑了笑,继续把头枕在我的肩上。

  “我一直谈恋爱,因为我是一个怕寂寞的人,可是谁不怕寂寞呢?”她呢喃著。

  “不论是不是惧怕寂寞,最终我们都会一个人走完最后的路,孤独地在地下长眠。”

  “所以我们才要在长眠之前,寻找心灵的伴侣。”

  我们害怕孤独,所以寻找心灵的伴侣。可清清会是我心灵的伴侣吗?

  第一道曙光洒了下来,天不知下觉地亮了。

  从兰屿回来以后,并没有什么改变。清清不再提起我已婚的这件事,我当然也下会再提及。

  我们一样到诚品相见,然后一起吃晚餐,有时去看场电影,有时去公园散步。假日便相约出去郊外。

  今年的冬天比较冷,几波寒流下来,天气变得很冷。

  “天气这么冷,我们去洗温泉吧?”她说。

  在天籁的露天温泉中,清清穿著比基尼的泳衣,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几个男人垂涎的眼光,让我感到虚荣的快乐。

  回程的路上,我们绕到了大坑,到“大树下”那问老店,我点了清蒸臭豆腐、红烧臭豆腐、炸臭豆腐、麻辣臭豆腐。

  “你点这么多种啊?”她睁大眼睛。

  “很好吃的,吃吃看。”

  “我不吃臭豆腐的,很臭。”她摇摇头。

  “不喜欢吃?觉得不好吃?”

  —我没吃过,不想吃。”

  我笑了,“住在台湾的人怎么会有人没吃过臭豆腐?”

  “就是没吃过啊!闻到那味道就觉得臭,一点都不想吃。”

  “就是臭才叫臭豆腐嘛!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不过一旦你吃了以后,就再也不觉得它臭了。你看这臭豆腐,外面的皮酥酥脆脆,里面的豆腐绵绵的,很香,口感又棒。真的,尝一口看看,很好吃。”

  她摇摇头,“不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唏哩呼噜地大口吃著,忙著没时间说话。

  “有这么好吃吗?”

  “要不要吃一口?I我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她的嘴边。

  她皱著眉头,夸张的捏著鼻子,吃了一口,忽然表情就变了,“下难吃嘛!我大概是饿了,饿的时候就会觉得东西特别好吃。”

  我是不是也饿了,处在婚姻中的爱情饥饿状态,所以任何女人都诱惑力十足?

  不,下是这样的。清清是个特别的女人,有一种令人放松,又值得别人信任的力量。

  她又大口的吃了好几口,“还挺好吃的嘛!”

  说完,整盘的臭豆腐全搬了过去。

  津津有味的吃著。

  “原来这么好吃,怎么不早说?”

  我明明早就说了。

  “喂,留一点给我啊!”我假装护卫著眼前的这盘红烧臭豆腐。

  “给我。”她笑著把我眼前的这盘也拿了过去。

  年轻真好,连吃个臭豆腐也能吃得这么有趣味。

  有时年轻也不可理喻。

  “为什么一定要吃这家的甜甜圈?”

  “因为Mister Donut甜甜圈是最好吃的。’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大老远跑到天母,排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队伍的一半。

  “大排长龙的,不见得好吃。你为什么这么爱排队?上次我们去金山,为了吃蛋糕,排队排了两个半小时。”

  “因为亚尼克的蛋糕最好吃,大家不都这样排队吗?”

  “我们不一定要跟大家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扫兴,不想排就不要排了。”说完,她转头就走了。

  “我们已经排了一个半小时了,宝贝。”我试著拉住她。

  “走下走随你。”她挣脱了我的手。

  我跟著她走了好几条街,从忠诚路定到天母东路又走到中山北路。

  她终于在一问花店面前停了下来。我拉著她走进去。

  “你喜欢什么花?”

  她随手指了指,花店小姐仔细的把花包装好,我把花递到她面前。

  “我对花过敏;”她像恶作剧似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推开门走出去。

  我手捧著花尴尬的笑,把花的钱付了,花店小姐也尴尬地对我微笑,慢条斯理的找钱给我。

  我定出花店时,已经见不到清清的踪影,我只好从中山北路走回忠诚路,走回原本停车的地方。

  这是我第一次捧著花,走这么远。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捧著这么一大东花,在路上引起下少侧目。年纪老的男人若要送花,一定是叫花店送 达,才下失品味;浪漫的捧著一大束花站在路口等候女友的,是年轻小伙子的权利。

  上车后,我生气地把花丢在后座。

  谁叫你要交这么年轻的小女朋友,唉!

  “没事买花送我,有问题!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妻说著,但睑上笑得灿烂。

  “我最近老是加班,冷落了你。花还喜欢吗?”这不过是清清不要的花,妻这么开心,让我心虚。

  “最近天气很冷,我炖了姜母鸭,让你补一补。你老是加班,身体累坏了就不好了。”

  妻起身要去厨房。

  “不急,不急著弄吃的。”我用力握住她的手,妻停了下来,先是诧异,后是微笑。

  这是妻新婚时说的,当你想跟我说谢谢时,就用力地握一下我的手。

  刚结婚时,妻帮我做很多事,我老是跟她说“谢谢”。妻说:“夫妻间老是说‘谢谢’,好像很见外似的。”

  “可是我想跟你说‘谢谢’。”

  “那你下次想跟我说‘谢谢’时,就用力地握一下我的手,这样你的感谢,就会从你的心,透过我们俩紧握的手,传到我的心里。”

  我有多久没这样握住她的手了?久到连我自己也记不得?

  被关心久了,就成了习惯,忘了感谢,忘了该说“谢谢”。

  我是不是真的错怪了车福的定义?

  “你搞清楚,要分手,也是应该是我甩了你。”

  清清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不应该提出分手,再怎么样,也应该把“分手”两个宇留给女人来说。

  可是我实在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我握著话筒缓缓地放下。

  心里想著清清刚才说的话。

  一我是想谈恋爱,但是我并下想当别人的第三者,不想当破坏别人家 庭的人。”

  我以为她不介意,我怎么会这么笨,怎么会有女人不介意。

  “你会为了我离婚吗?”她问。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总会问到这个问题?我 不是已经说过我结婚了吗?我能如何呢?”

  一星期后,清清打了电话过来,说想见最后一面。

  我们约在第一次约会的那问义大利餐厅,她的用意我很明白,事情的最初的吸引总是最单纯甜蜜的,后来的发展总是掺入太多复杂的成分。

  我们从中餐吃到了下午茶,谁也不想先开口道再见,但是冬天的白昼总是太短,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临走前,她坚持不让我送她回家,拿了一封信给我。嘱咐我明天十点以后才可以打开来看。

  我怎么能够等到明天十点以后呢?我将信打了开来。

  嘉诚:

  当你看这封信时,我已经上了飞机,这样很好,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看完信的表情。

  你说:“爱情需要时机,早一步不行,晚一步也不行,而我们遇见在不该遇见的时候。”我不这么想,我们是遇见在刚刚好的时候,如果我们相遇得早些,你们新婚,正浓情蜜意,我大概闯不进你心里;如果我们相遇晚些,或许你们已经找到夫妻平实的相处之道了,我也闯不进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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