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话此时在她耳边响起,难道……艾薇开始胡思乱想,忘了她进来穿衣间的目的。
停止,艾薇,你别再多管闲事了!况且这也不干你的事!
她告诉自己,眼光刻意忽略过那件白纱,去寻找她要的东西。可是她的心微微的刺痛着,那件夺走她目光的白纱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心里了。
「爸!妈!不要离开我……晨安!等等我……」昏睡中的齐格喊叫着,一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艾薇听到齐格的喊叫声,随手拿了件衣服快步回到他身边。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只见齐格深锁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口中喃喃的说着:「我终于抓住你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虽然是个感冒的病人,但他的话语却有着满满的霸气!
是在作梦吗?见他睡得极不安稳,他的手又紧握着自己不放,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比较容易把内心的恐惧转化成梦,显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吧!艾薇猜想着。
这让她想起尚磊生病的时候,也许跟齐格一样急需人照顾,还好有茜蓉在他身边;但齐格呢?是自己吗?艾薇的心情颇为矛盾。
她细心地替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轻轻地哄着:「别担心,我在这儿,我不会离开的。」艾薇的话产生了作用,齐格不再呓语,他放松了原本僵硬的身体,只是他的手仍紧握着艾薇的手不放。
「齐格,你得放手,否则我没有办法替你换下湿透的衣服!」艾薇在他耳边轻声的解释。
齐格并没有照艾薇的话去做,她试图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徒劳无功,反而使他握得更紧,似乎怕她会离他而去。
这次艾薇放柔了声音,再次的哄着:「让我替你换件干净衣服,我保证不会离开你。」
听到她的承诺,齐格一直紧握的手才松开。在她替齐格脱掉衣服的过程里,她的手指不时地触碰到他温暖且富弹性的肌肉,她的动作是迅速的,就跟她急急的心跳一样,而当她愈来愈难忽视他赤裸的胸膛及光裸的腿时,她的手突然变得笨拙、不听使唤了。
「齐格,你是个英俊过了头的男人!」艾薇一面帮他换衣服,一面小小声的说。这是她第二次与光着上身的齐格如此贴近,她的心跳实在太快,满脸热燥的帮齐格穿上干净的衣服后,替他盖好被子。
「水……我要水……」齐格双眼紧闭,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逸出。
艾薇马上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她用力的撑起齐格,让他靠在床边的枕头上,再慢慢的将水凑近他干燥的唇……
「水来了,慢慢喝。」艾薇小心翼翼地将水送入他口中,深怕他呛到,现在的他紧紧的依附着她,像个无助的男孩。
可是齐格满脸的胡碴却一直提醒着她,他是个成熟性感的男人。
艾薇扶着齐格躺下后,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这下子,她总算可以放心了。她拉了张椅子,在齐格的床边坐下,深深的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特殊的情感。他就像团谜一样,心中有着不愿和别人分享的秘密,她不了解他,但她的心思却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引,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他了,爱上一个谜样的男人……
想到最后,艾薇仍是敌不过周公的召唤,趴在床沿,沉沉地睡了……
*****
齐格知道他就快要死了,否则不会有个美丽的天使在俯视他。他很想拨开眼前那重重的雾,告诉天使,他还不想跟她上天堂。他努力地想睁开眼,但眼皮重得不肯完全张开,而且他知道,他又要被拖入黑暗了……
黑暗中,他看见了死去的父母,还有离他而去的晨安,可是他们只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就是不肯靠近。他前进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接着他们转身离去,不理会在后面喊叫、伸长了手想抓住他们的齐格。
就在此时,有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个声音很悦耳、很温柔,而且相当耳熟。他很想努力的去辨认,可是他的脑袋昏沉得像铅块,不肯合作,而那甜甜的声音一直在他身边徘徊不去。有人陪着他,他并不孤单,这个想法让他松了口气,跌回黑暗的世界......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出他的眼皮不再沉重,他缓缓的睁开眼,调整焦距,目光梭巡着房间。他依稀记得有人在他身边,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艾薇的睡脸,她竟趴在床沿睡着了……
他的手指紧抓着被褥,以免它们会失控地伸手去抚摸她,那会把她吵醒的。她睡得那么熟,一点也不知道他已经醒了,这样也好,他可以尽情的看着她,等她醒来,他会告诉她,她是个差劲的看护。
不过,她是怎么进来的?他应该没办法替她开门!齐格吃力的坐起身,拿起被单,轻轻地披在艾薇肩上,怕将艾薇吵醒;不过很不成功,因为她还是醒了。
「把妳吵醒了!」浓重的鼻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是迷人。
「我也该醒了,你感觉好多了吗?」艾薇自然的伸手过去探探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按着自己的额头,她是那么样的专注于他发烧与否,以至于没有发现齐格看她的眼神变了……
「你一整夜都在照顾我?」齐格拉下她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把它握在自己的手掌--
艾薇点点头,回避他灼热到令人发烫的目光。
「你饿了吧?我熬了一些粥,我去端来给你!」她扭动手,但被他紧握着不放。
「谢谢你!」齐格的眼里闪着温柔和笑意。
「你还是不要说太多话,应该多休息的。」这次换成他跟她道谢,艾薇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扯了扯被握住的手,这次他放开它,她站起来,细心的将齐格身后的枕头垫好,让他可以舒服的靠着,并拿起掉落在椅子上的被单,盖回他身上。
「小心!别再着凉了,看医生是要花钱的。你等会儿,我去把粥端来。」
「谢谢!」齐格高兴的回答,万万没想到生病的好处这么多。
不一会儿的工夫,艾薇便将热腾腾的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端到齐格面前。
「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他发出赞叹之声,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吃过清粥小菜了,他好怀念它的滋味。
「什么叫『看起来』啊?我的手艺本来就很棒!外面那些好看不好吃的菜是根本没得比的。」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的艾薇不忘自夸一番。
「那我得试看看才知道!」齐格一面笑嘻嘻的说,一面动起筷子来了。
这两天没有进食,现在人比较舒服,胃口就来了。美食当前,饥肠辘辘的齐格唏哩呼噜地喝着烫口的粥。
「小心点,别烫着了!好吃吗?」看他吃得这么高兴,艾薇觉得很有成就感。
齐格猛点头,一下子就把托盘上的食物扫得精光,然后才想到艾薇不知道吃了没有?
「你吃过了吗?」齐格有点不好意思,等吃完了才问,实在太没有诚意了。
「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现在吃饱喝足了,就该吃药啰!」艾薇将事先准备好的开水和药包一并交给他。
齐格像个听话的小孩般,乖乖的把药给吃了,不晓得是喝下了那碗粥的关系,还是艾薇一夜在身旁细心守候及照顾,让齐格的心房暖烘烘的,感冒似乎也痊愈了。
他望向墙上的时钟,都已经凌晨三点了,齐格心疼的说:「我已经好很多了,照顾我那么久,你也一定累了,隔壁有间客房,你去休息一下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你也一样!明天我会替你请假,如果又觉得不舒服,我就在隔壁,那么,晚……下!应该是早安了。」
「早安!」齐格目送艾薇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艾薇回到房间后,疲惫地倒卧在床上,她不断的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她的心里还挂念着只有一墙之隔的齐格,而那件雪白的婚纱更是困扰着她的思绪……
而另一个房间的齐格披上了睡袍,走到窗边,抬头仰望着宝蓝色的天际。
这么多年了,他仍无法摆脱那个梦魇--父母亲丢下他一个人孤单的活着,直到晨安出现,一个没人爱也不爱人的孩子终于尝到爱的滋味,可是这个让他懂得爱的人却残酷的选择背叛他,粉碎他那正逐渐开启的心。
爱情只会使人不断的受伤,这是他所得到的答案,也是他所付出的代价!
但艾薇的出现,扰乱了他原本冰封的心,他能再相信爱吗?谁能够回答他……
*****
「艾姊!老实说,你昨晚上哪儿鬼混去了?」冬云一大早就见艾薇黑着眼圈、呵欠连连,又是浓茶又是咖啡的。
艾薇的心漏跳了一拍,难道昨晚在齐格家进进出出的,被同事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