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他觉悟得晚,却是心存感激;若不是姚滟牺牲自己,他也不会是如今的亿万富翁。
“你说得对,唉,你说得确实对。”
当初他尚在人世的父母对他和姚滟的这段恋情十分不赞同,严峻的阻止他们交往,使出各种手段要拆散他们;甚至士胥的父亲私底下告诉他,可以给他点钱安顿姚滟,让她只是他的情妇,两人的生活绝对不能公开,但士胥不愿,姚滟更不愿,他们是真心相爱,此爱之坚不容污蔑。
他们是如此坚持,如此不顾一切。迫不得已,士胥的父亲私底下找姚滟面谈,告诉她最后决定——如果士胥坚持要选择她,便注定了他将一无所有的命运。士胥的父亲打算与士胥断绝父子关系,从此士胥将一文不名。
姚滟十分骄傲的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但经过士胥父亲一段睿智的分析结论后,姚滟犹豫了,她不得不认清现实问题便是——无疑地,她的存在确实会拖垮一个有为的青年,所以她选择牺牲自己来成全士胥。
爱一个人便是为他着想,为他忍辱偷生。
姚滟发挥她最纯洁的心念,决定自我牺牲,是夜偷偷溜走,躲藏几天后才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无疑地,她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接下来的日子,浑噩凄苦的姚滟想也不敢再想。
“告诉我,这些年来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少了家人的支持,又要独力扶养姚雪长大,这其后的辛酸一定很多吧?”士胥忧郁的眼里布满各种情绪,全是不舍。
“你不会想知道的。”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因贫穷而放弃自己,自甘堕落,太多太多的不堪,叫她怎么启口呢?
“不,我想知道,我更想弥补你。”士胥急切的说,一段充满遗憾与悔恨的爱,如果能有机会填补遗憾,无论如何他都会去做。
“不,我不想告诉你,更不想让你弥补我,我们之间没有亏欠的问题,更何况该如何告诉姚雪你的身分也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我根本没心思去想亏欠、弥补的问题,尤其姚雪现在……生死未卜,我,我……”一新伤旧痛一起涌来,姚滟哭得凄痛交加,让士胥不忍再坚持下去。
“对了,姚雪曾跟你提过品泽这个人没有?”事已至此番地步,士胥认为品泽脱不了干系。
“没有。他是谁?”姚滟边抹着泪,边问。
“他是姚雪的男朋友,姚雪非常在乎他,只是今天他对她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唉,说来话长,待姚雪的事处理完后,我再原原本本告诉你,现在你是不是找得到可能知道品泽的人呢?姚雪她应该有要好的朋友吧?”
“嗯,姚雪有两个十分要好的朋友,我打电话去问问,顺便告诉她们姚雪出事了。”姚滟抬着殷红的眼睛。原来神采奕奕的她此刻已被打击得脆弱不堪,要不是士胥支撑着她,她绝对应付不过来的。
“去吧。”士胥指着附近的公共电话,将姚滟搀扶起身,并站着目送她有些蹒跚的背影,他的心再次揪成一团!他告诉自己,将来无论如何都要回报她的痴心与她的牺牲,不管姚滟曾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依然爱她,而她做了这么多,不也证明了她的爱吗?
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不再放开她,永不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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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狼狈又万分懊悔的品泽,坐在姚雪住处楼下的大厅沙发椅上已大半个夜了。自从大发雷霆甩了姚雪一巴掌冲出PUB后,他便后悔了。
生平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动手打人,而且还是打女人,他说不出有多后悔、多痛恨自己。
没错,品泽确是被嫉妒冲昏头才做了这种冲动的事,可是该死的,他怎么可以动手打女人呢!
一向自诩理智挂帅的他怎会变得如此愚昧不堪?尤其是他问也没问,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没给,便劈头给姚雪一巴掌,还说了那么恶毒的话。
真是该死!
一夜枯等和良心不安,俊逸的品泽浑身上下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混乱。
他原想回头,求姚雪原谅,可是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姚雪难堪,更在那个男人面前打了她,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尾;是以他选择到姚雪住处等她,只要能等到她,死皮赖脸地跟她到屋内,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他做错在先,就算姚雪真拿个算盘让他跪,他也认了。
无论如何,今晚他是铁了心来忏悔的,不管要面对姚雪多激烈的报复行为。
他想过了!以姚雪的个性,他绝不可能轻易过关的。一整夜他都努力在想因应对策——看是要挤出两滴男性的眼泪来博取同情,还是学习古人负荆请罪,甚至卧薪尝胆地小心服侍她大小姐,卑微的像只蚂蚁,忠心得像条狗,无辜的像只无尾熊,只要姚雪能够展颜欢笑且原谅他,就算要他切腹自杀以示诚意,他也认了。
只是时间一秒秒过去,他想了千百种方法,依然未见姚雪踪影。
焦虑让品泽了无睡意。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没有前例可循,品泽完全料不到姚雪的反应会如何,又为什么还没回家。她生气的时候是以什么方法调适?她又去了哪里?是不是仍留在PUB里喝酒?
好几次,他的思绪想到最卑劣的那一方去,他以为姚雪搞不好仍不当一回事地跟那男人打情骂俏,搞不好一气之下,竟故意气他地倒向男人……不,不,我要相信姚雪,我绝对要相信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如何继续下去。
曾经他也想过一个问题:以姚雪和淑雅做比较,乖巧一如淑雅,却做了令他想像不到的事,这是不是印证了“人不可貌相”呢?大胆一如姚雪,可不可能实际上却很保守?
他是不是太过于用表相来评断姚雪了呢?以姚雪的眼光和她超乎常人的骄傲研判,姚雪似乎不是个任人摆布、任人践踏的对象,只是这仍无法解释姚雪跟他轻易发生性关系的原因。
虽然他总以两人酒后乱性来做结论,可是他仍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在HOTEL里面,而正常的女人会那么随便跟个男人去HOTEL吗?更别提她以一夜情做收尾的那番话了。
如果当时她没提什么“一夜情”,他或许还不会胡思乱想,很可惜,事实是无法抹灭的,而他的心结就这样越结越深,越成死结。
唉,如果他可以别这么在乎她,也许事情就不会弄得如此离谱、不可收拾。
品泽愁眉苦脸,而与他面对面的警卫今晚却特别累,因为举止特异的品泽让他精神紧张,时时处在警戒的状态下,深怕品泽有所蠢动,影响的不止是生计,还可能是性命哩。
是以只要品泽稍有动作,他就紧张个半死,尤其是品泽看起来像是社会新闻里那些被爱惹红了眼,失去理智的情杀主角,随时要崩溃杀人的模样更让他害怕。
品泽又一次不耐烦地看着表,余光亦瞄到警卫虎视眈眈的模样,他不禁气馁地窝在沙发上,兀自懊恼。
突然,门砰地一声打开,冲出一名女子,警卫吓一大跳,电击棒立即护在身前,而品泽亦被吓得转头一望,这下子更吓飞了魂!
“怎么是她呀?!”
接获姚滟的通知,欧蝶正火烧屁股地要赶去医院,她的脸色苍白难看,是因为姚滟电话里什么也说不清,只一直哭,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去医院一趟。她才能安心。
“啊?品泽?”甫踏出门,欧蝶便与品泽无可避免地照了面,她焦虑地小跑步至品泽面前,一把抓住似乎有意开跑的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品泽突地转过身。
“等一下再解释,总之我是姚雪的好朋友,现在她出了车祸,人在医院急救,走!”不管三七二十一,欧蝶拖着他就往外跑。
“嗄?你说什么?姚雪她……”品泽像是突然中风,舌头与脑筋全变得迟钝,完全无法连贯。
“出车祸了啦!快点!你去是不去?!”欧蝶开了车门坐上去,不耐烦地朝他喊。事出紧急,她也没空再跟他解释。
如梦乍醒,品泽全身竟剧烈颤抖地冲上车,大喊:“走,快点!”
不待品泽的话结束,欧蝶已呼地一声冲出大马路。现在的她也没心情向品泽解释,而品泽亦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痛苦不堪。
是了,姚雪一定是受了刺激才……才会出车祸的。平常她就飙车飙得凶,今天受了气,心里委屈才乱飙车,而且不幸地发生意外,她……会不会死呢?
“姚雪……”品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色青白得吓人。
早知道姚雪个性强烈,只是竟不知比活火山还可怕!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品泽这辈子绝不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