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沈家情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护士,「我很好,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别说一个星期,就连一晚的费用我也付不起。」沈家情准备离开。
「小姐,妳不用担心费用。送你进医院的那位先生,已经替妳付了两个星期的费用,妳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休息。」护士拦住她,「而且我已经通知妳的家人,他们说天一亮就来看妳。妳快上床躺一躺,现在已经早上五点多了,等一会儿妳家人就来了。」
「不会吧!两个星期的贵用,至少要两万多。」沈家情不敢置信地看着护士,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呢?
护士见沈家情要走的决心已经下那么坚决,便马上扶着沈家情。「小姐,妳不要辜负了那位先生的一片好意,还是早点休息吧。」护士扶沈家情上床,替她盖好被子。
也好,在这里起码可以静静地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事实很明显,自己被人骗了心,而现在人家已经将玩弄得七零八碎的心扔回给她,只能自己躲在角落里舔伤口。就当作是一次教训吧!以后不能轻易交心给男人,不要忘记这一次的伤痕,这是一道心灵上难以复元的伤痕。
醒醒吧!沈家情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她的举动吓到正在倒水的护士,她手一滑把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杯子破碎的声响。她看着那一地破碎的玻璃,不正是她此时的心境吗?不能再想过去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沈家情,妳要忘记那一切。即使现在不能,也不可以再因为那一场闹剧而影响妳,妳可是要养家的,家旭今年升大四了、又要准备留学的钱;妈妈头痛病又发作,那可是要看医生的。交房租、交学费、交水电杂费,一个家庭的开支费用是很庞大的。
沈家情,妳要坚强一点,以前父亲去世的时候,不也是咬紧牙关就撑过这么多年,就当作是做了一场很美但结果却很恐怖的梦吧。想到此,沈家情躺下床,刚想闭上眼睛,护士突然走过来递给她一个袖扣。
「差点忘了,这个袖扣是妳从那位先生的袖子扯下来的。小姐,妳不知道妳抓那位先生抓得多紧,推妳进急诊室时,妳还不肯放开他。我们本来都以为他是妳的男朋友,可是他说只是在路上见到妳晕倒在地,然后送妳进医院的陌生人而已,他后来付了医药费后就离开了。」
沈家情纳闷了一会儿,然后叫住护士,「请问那位先生有没有留下姓名地址?」
「他什么资料都没有留,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好的人了。小姐,妳真够好运。」说完她就离开病房。
拿着袖扣,沈家情想仔细看个清楚然后再想该如何找到那位好心人,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总该说声谢谢才行。不过再见到他时,她还能认出他吗?应该会认出的,他的眼眸她没有忘记。
这个袖扣是银色的,上面的雕饰很精致,应该不是便宜货。噢!不要再想了,她的头又开始痛了,握住袖扣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手里的袖扣被紧紧地握着,似乎那就是她的心,必须紧紧地守护着。再受一次伤,她可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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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上,沈母和沈家旭都来到医院。他们似乎很有默契什么都没有问,不过眼神充满疑惑,沈家情看得出来。她知道家人对她的关怀,她对他们保证似地说:「我没有事,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有事了。」希望他们能相信,也更希望自己真的能做到。
凌苇也来探望沈家情,她一进门就嚷道:「沈家情,妳知道妳做错什么吗?」一屁股坐到沈家情的病床上,话题一转,「妳呀!真拿妳没有办法,上次把我扔下不管,害得我整晚对着那个不知道叫John还是David的人,把我都给闷坏了。」
「对不起。」她羡慕地看着凌苇,真希望自己能有她那样的洒脱及活力。她一进来,沈家情就觉得本来很寂静沉闷的病房变得活泼许多。
「算了啦!不跟妳计较,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凌苇突然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笑着低声道:「喂,听外面的护士说有个很帅、很性格的男人送妳进医院。从实招来,怎么认识的?家世好吗?做什么的?几岁?」
沈家情被凌苇给逗笑了,这是她连日来难得出现的笑容。她按着凌苇的肩,「妳当我是妳呀?我当时昏昏沉沉的,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应该是有钱人吧?他好像是有司机替他开车,而且还替我付了医药费,我就只知道这些了。」沈家情保留她最难忘的部分--他的眼神。要是让凌苇知道,肯定又要笑她了。
「真没用。」凌苇白了她一眼,就继续讲别的事。可是,沈家情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心思飘向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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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一个容器,总是不停地在累积;日子则是一个沙漏,每日不停地在流逝,然后又倒转过来。可能苦闷,可能单调乏味,但是起码不会刺激。沈家情不再希冀日子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只想安静地过日子。休息近两个星期,沈家情再回到公司时,发现她的位置已经有别人代替了。
老板向着沈家情走过来,「沈小姐,妳已经被辞退了。我们公司不需要金枝玉叶,这是妳的遣散费,拿去。」
不会吧!她家可是靠她这份薪水维生的。「老板,我有请病假,而且我替你工作了那么多年,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会请假了,我家可是全靠我一个人在养。」
沈家情的苦苦哀求最终也得不到老板的回心转意,只能垂下头转身离开。她想要再找另一份工作,可是现在失业率那么高。别人都是大学毕业,什么硕士、博士生也有很多找不到工作。自己学历就只是商专毕业,经验也只有在这间公司做了六年。拿什么跟别人去抢工作呢?唉!千错万错就是自己不应该贪小便宜,就算真的不用钱,也不该在医院住那么久嘛!
真是祸不单行呀!沈家情呀沈家情,妳做人怎么如此失败?一想到此,沈家情真想跳海自杀。可是,她又不禁想起父亲临终前,将母亲和弟弟的手交到她的手上,沈家情明白父亲的意思:从此她要接过父亲的重担,照顾多病体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昔日辛酸劳碌的生活一下子浮现在脑海。她和母亲弟弟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走了过来。多少年了?整整八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应该是从来不敢去想,多年来一直很羡慕能尽情享受青春;春,就好像从来不曾靠近过她。当同伴们正在为初尝恋爱及初入社会而感到兴奋新奇时,她就好像已经淌过泥沼的人,对未来的路既害怕、但又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当同龄的友人正享受着明媚春光时,她却只能像个老妇人匆匆步入凋零的冬天。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沈家情不禁摇摇头,扶正眼镜,心中严厉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对肩负的责任有半点的松懈,更不可以埋怨。在这世上,她就只剩下弟弟和妈妈,他们对她是真的好。做人是不能忘本的,这好像是父亲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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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沈家情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工作,除了违法的,她觉得什么都可以做。本着这个信念,在失业后的两个月,沈家情打的求职信少说也有五百封,寄出去的也有四百多封,可是每封都如石沉大海没有消息。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一天一天地减少,看着家中饭桌上的菜一天比一天精简,沈家情的心中是又急又无奈和内疚。她知道妈妈的头痛药吃完也没有再买,弟弟一晚兼三个家教,凌苇也曾存过钱到她的户头。唉!天啊,可怜可怜我吧!
要是老天爷可怜她,就不会让她又失恋又失业。想到失恋,心中的痛楚又增加了几分。金骏笙和程宝仪的婚礼很轰动,连电视台也有新闻报导。虽然家人刻意避开电视节目,也把报纸杂志收起来,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家情会在早上去买报纸,把所有有关报导看过一遍。避免让他们担心,沈家情躲在房里哭了整晚,第二天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天啊!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工作,要很忙很忙的工作!沈家情在心中不断地祈祷与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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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老天真的被沈家情的真诚打动,有一家公司给了沈家情回音,说沈家情到他们公司应征秘书一职,要她前去面试。这个消息在沈家犹如春雷第一响,全家都为沈家情高兴。沈家旭不断地替她恶补英语,沈妈妈开心得头也不痛了,满心欢喜地替沈家情熨衣服。沈家情自己也很高兴,她未来的「钱」途终于有一线光明。要去应征的公司是一间证券投资公司--创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