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双美丽的瞳眸,只可惜,此刻正燃烧着怒火。
“就算是我撞到你,那又怎样?要不是你先挡住我要走的路,我怎么可能会撞到你!”更何况,他毫发无伤,痛的人可是她呢!洪于璇不满地说。
不顺,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她就非常不顺。为什么她非得遇上这些恼人的事?心情极度不好的洪于璇,决定将所有的闷气发泄在眼前这陌生人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近乎无理取闹?我不晓得承认错误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原来是那么困难的事。”她的态度,让身为老师的阙修文忍不住说起教来。
“我无理取闹又怎样?我不晓得承认错误又怎样?那也不关你的事,谁教你倒楣被我撞到。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就是故意拿你当出气桶,怎么样?”洪于璇撇过头,轻哼了声,全然不怕自己嚣张的行径得罪到人。
阙修文紧皱眉宇,颇不认同她如此的行为。
她是他进到学校后,第一个正面接触的学生,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学生,身为一位教师,他有责任矫正她偏差的思想。
“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培养内控人格,而不是一味地怪罪别人。”
“不要以为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就俨然一副教师的模样。充其量,你只不过是年纪比我大一点,那又如何?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哩!想对我说教,除非你是我的老师!”系上的老师最年轻的也将近四十岁了,他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当学生的话,是老了点;当大学教授似乎又太过年轻。
而且,她从没在系上看过他,搞不好他只是外头的无聊男子,穿着西装、提着公事包,想来校园里过过教师的干瘾罢了。
“你现在的模样,很像是没有父母管教的野丫头。难道你不怕自己在外头的言行举止,会使自己的父母蒙羞?”阙修文的口吻严厉。他并不是批评她父母的管教方式,而是想藉由这样的方式纠正她的行为。
他的话仿佛威力强大的炸弹,在洪于璇心中造成不小的震撼。
的确,她是个没有父母管教的小孩……
约莫十个多月前,她还是个备受父母宠爱的女孩,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和乐。然而,就在她二十岁生日当天,父母为了赶回家替她庆祝生日,被超速闯红灯的自小客车迎面撞上,当场死亡。
一夕之间,她的生活全变了。她成了一名无依无靠、不再有父母管教的孤女。即便一些亲戚表达欲收留她的意愿,但,她知道那些亲戚不过是为了父母死后留下来的钜额保险金。
因此,从那之后,她开始学习一个人独立生活,变得叛逆、喜爱追赶流行,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忘却父母死亡的事实,忽略独自生活的孤单。
眸光顿时晦黯许多,她紧咬下唇,仍是倔强的说:“就算我像个没有父母管教的野丫头,你也管不着。”
话毕,洪于璇冷漠地越过阙修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阙修文静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叫住她继续说教,只是站在原地沉思。
钻研心理学,让他对旁人有着更加敏锐的观察力。他没忽略她在与他针锋相对时,眸中一闪而过的孤独。她无理取闹、不讲道理,但他认为那只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叛逆的外表似乎是为了隐藏她真实的心理感受。
倘如他现在还在攻读博士学位,绝对会以这个特别的女孩做为研究个案,深入了解她的心理状态,进而改变她的偏差行为。
他肯定,她绝对是个非常值得让人研究的个案。
回过神,阙修文看了下手表,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迟到,对教师而言,亦不是个好行为。
迈开大步,他刻不容缓地往教室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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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沸扬扬的喧闹、闲聊声,消失在阙修文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睁大充满疑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后,从容地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随即转身面对所有的同学,严肃的唇角缓缓扬起抹温和的笑。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阙修文。这堂‘教育心理学’原本的授课教授,因为临时到美国进修,所以由我接替。”阙修文站在讲台上,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
讲台底下,靠近墙边的座位,有两个女生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小臻,阙教授好帅喔!我从没有看过这么英俊的教授耶,害我一颗心像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王淑芬压低声音,语调兴奋。
“你太夸张了啦!不过,我同意你说的话,教授真的很帅。”何盈臻端坐着,纤指抵住下颚,眸光仔细地打量阙修文。
“是啊,是啊,比起那些‘老扣扣’的教授,阙教授赏心悦目多了。有这么一位帅哥教授来上课,才能够增加我们的学习动机嘛!”
“少来了,教授跟学习动机并不成正相关好吗?”何盈臻朝她丢了一记白眼。忽地,她举起右手,让讲台上的阙修文注意到她。
“这位同学,你有问题要发问吗?请说。”阙修文朝她礼貌地微笑。
何盈臻优雅地站起身,纤手轻轻拨弄长发,唇边绽开自信而魅力的笑容,缓缓说道:“阙教授你好,我叫何盈臻,是班上及系学会的公关,我代表班上同学、还有整个心理系,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何盈臻充分地善用自身的公关才能。
话毕,她率先鼓掌,其他同学也合作地给予热烈的掌声。
“小臻,你好贼喔!你这么做,阙教授肯定对你印象深刻。”王淑芬轻扯了下何盈臻的裙摆,悄声说道。
何盈臻回以微笑。让阙修文对她印象深刻,这正是她的目的。
“那你顺便打探一下阙教授的身家背景啦!一定有很多女生也想知道。”自己不敢问,王淑芬索性要何盈臻出马。
“谢谢你,何同学。我已经收到各位同学的热情欢迎了。”他微笑表示谢意。
掌声方歇,何盈臻接着又说:“阙教授,你手头上有我们的资料,一定可以了解我们每位同学的背景,可是我们对你却一点也不了解。可以请你说明一下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彼此互相了解,有助于老师与同学间的融洽相处喔。”
突然,后方传来男声,讪笑说道:“奇怪,其他不认识的老师来上课,也没见你那么热心过。敢情你是见阙教授长得比较帅,所以给他一点特别的照顾?”许益群嘴边噙着笑,挖苦何盈臻。
虽然许益群是系学会会长,理应跟同是系学会干部的她相处融洽,然,不知道为何,从新生入学,他就和何盈臻不对盘。
要不是两人刚好都加入系学会,说不定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会是“老死不相往来”呢!
何盈臻不悦地回身瞪了许益群一眼,气他故意在阙修文面前说这种话。
“何同学的要求很合理,没错,心理学也相当重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好的,我就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身家背景。
我今年三十岁,未婚,刚从美国史丹福大学心理研究所取得博士学位。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阙修文询问她。
她点点头,坐下前还不忘回头再瞪视许益群一眼。
“如果各位同学有问题,欢迎你们随时向我询问,不过,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多提出一些关于课业上的问题。在正式上课之前,有件事情我想先和大家约定一下。我希望以后上课,同学们能够秉持着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的原则,关于这一点我相当坚持。
当然,我现在这样说,似乎没有说服力,因为连我自己都迟了很久才进教室,在此我先向各位同学道歉,耽误了你们上课的时间,所以这项约定就由下次开始实行吧!”收起方才的笑脸,阙修文正经说道。
随后,他从公事包里拿出点名单来。“现在我先简单地点个名,顺便认识一下同学。”翻开点名簿,他开始唱名。“简建平……”
“奇怪,阿璇怎么还没来,上课都过十五分钟了。明明叫她快点来教室,该不会跷课了吧?开学第一堂课就这样,会令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她就惨啰!”许益群低声嘀咕,不时扬头看向门口。
“洪于璇。”阙修文抬头环视教室,发现无人回应,他又再叫了一次。“洪于璇没来吗?第一堂课就旷课,这一次我不追究,麻烦跟她比较好的同学向她转述一下我们今天的约定。”
“教授,洪于璇昨天有打电话给我,她说……”许益群急忙站起来想替洪于璇掩饰,不料,话才说到一半,当事人就出现在门口。
洪于璇手拿着一罐饮料,大剌剌地从正门走了进来,没理会讲台上的人,也没理会睁大双眼瞧着她的同学,目光梭巡她的哥儿们——许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