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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开始动摇,却仍彷徨不定、犹豫不决,因为当一个人的身影像热铁般烙印在你的心版上时,不是一时半刻或十天半个月可以轻易抹去的。

  放了学,我只让张柏宇送我到楼下,没邀请他上楼吃饭。因为在我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前,我不想让老爸和他见面,免得老爸把事情弄复杂了。

  进了门,迎接我的是一室的黑暗,和两枚雕成「「」、「5」的蜡烛摇曳着火光,照着我亲爱家人的脸宠。

  「生日快乐!」三张熟悉的面容有着深深的祝福及欣喜「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欢慰。

  「谢谢!」我鼻头发酸,眼眶泛红,禁不住想哭的冲动,扑向老爸怀里。

  「我的小龙女长大喽!还这么爱撒娇!当心妳的『过儿』不要妳啦。」老爸将我搂紧,口里仍不住逗我。

  听他一说,我哭得更凶。我的「过儿」确实是不要我了!我在心底吶喊。

  「乖乖乖!寿星不能哭,会折寿的,来!笑一个!」老爸拍拍我的背,替我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我回给他一抹勉强的微笑。

  「好了!寿星快来许愿、吹蜡烛了。」老妈在一旁开口。

  第一愿--

  「愿爸妈健康平安,事事如意。」

  第二愿--

  「愿我们学业进步,升学顺利。」

  第三个愿望要在心里默念,说出来就不灵了。

  愿……我能找到真爱!

  呼!我吹熄了烛火。看着烛蕊上冉冉升起的两道白烟,希望它能带着我的心愿悠悠飘向老天爷爷,说给他知道。

  「好!今天我很开心,我的小龙女长大了,可以做一件坏事了。」老爸抚着大肚腩,开心地说。

  「什么坏事?」老妈和裴荣面面相觑,齐问。

  我却心知肚明,老爸和张柏宇还真臭气相投,连人都没见过,思想却不谋而合。我不动声色等他宣布答案。

  「喝酒啊!」

  看吧!我就说痲!

  「喝酒?不好吧!」老妈举反对牌。

  「好哇!好哇!我也可以喝吗?」裴荣一脸期待。

  「裴琳!妳说咧?」

  老爸向我下战帖!

  「喝就喝!谁怕谁!」正好本姑娘心情不爽,干脆来个「一醉解千愁」。

  「好!爽快!」

  老爸赞我一声,拿出珍藏的葡萄酒,还不忘叨念这是他珍藏十六冬的「女儿红」,本来要等我出嫁再和未来女婿喝的,现在只好先牺牲了。

  辛辣的液体一入口腔便引起味蕾的警戒,勉强挤入喉间,却引起一阵刺痒,呛得我咳嗽不已。

  「哎哟!不会喝就别逞强!」老妈替我拍着背又开口埋怨起老爸。「都是你啦!死老头,提议什么喝酒,害女儿难过。」

  「……妈……咳!我……我没关系!再……再一口,我就习惯了。」我按下喉间骚动,抹去被激出的泪珠,又喝了第二口。

  这次,味觉仔细品尝那晶红的圆润,似乎没那么呛人了,滑入喉际时也柔顺许多,芳香甘甜的味道在我口里散开。嗯!有意思!难怪有人会爱酒,嗜酒如命!好的酒就像一杯琼浆玉液,注入了仙气,能让人饮了之后,飘飘欲仙,如登仙境!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老爸又在吟诗了。这是李白的「将进酒」,后两句应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白嗜酒,无酒不诗,性格放浪不羁,作诗全任自然,当时人称他为「天上谪仙」。

  我却想起他的另一首诗: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诗名就叫「长相思」,虽是李白抒写追求政治理想不能实现的苦闷,但诗面上的意思却恰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照。

  吃吃喝喝之际,老爸已显醉态,我却还意识清醒,只略感全身躁热,双颊潮红。原来我的酒量还不差嘛!

  我搂着老妈,向她道谢,感谢她赐与我生命,又照顾我长大,为我烦忧。她回我一句「傻丫头」!然后催我上楼休息。

  我走上三楼,来到落地窗外的露天阳台上。

  今晚的星空很美,月影朦朦胧的,看不真切,反倒使星光耀眼。我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十二月的寒夜有点冷,但我刚才喝了些酒,反倒觉得舒服。

  闭上眼,我任由身子摆动,辐度愈来愈大,我再加速使力,秋千愈荡愈高,我张开眼,满天星斗在我眼前。呵!好美!但却遥不可及,就像我和张无忌。我是织女,他是牛郎;我在地球,他在冥王星。那肉眼看得到的距离却足足有数十光年,在我花上七生七世的轮回转生的时间后,却还是只能和他擦肩而过!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忘了他?」我问穹苍,它无语,只有星儿对我眨了眨眼。

  模糊间,我看到一道人影站在秋千下,那面容是我脑海深植,梦里数度寻觅的人。他站在那儿,静静地张开双臂,等着我。

  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跳下,凌空划出弧线,准确而坚定地落到他的怀里。

  「妳不怕吗?」他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不怕。因为你会接住我的。」我说。

  他无言地将我搂紧,我也是。这一刻,我不想再欺骗自己,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忘不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放下了如此深的情感呢?我不确定,或许是知道了他就是当年的小男孩那天夜里;或许是第一天被他的傻气感动时;又或许更早,早在小时候第一眼见到了他,就决定替他挡了一刀开始。

  总之我的大脑告诉我,我的心告诉我,我全身三万六干个毛细孔都在吶喊,它们说:就是他!张无忌是妳等待的人,从七生七世前,他就是妳要找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我在他怀里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

  「今天是妳的生日,不是吗?」他说话之际,胸腔震得我的耳朵一阵发麻。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仰起头看他。话里有埋怨,心里却欣喜万分。

  他牵起我的手,带我到秋千上坐下,他则拉过了一旁的藤椅,坐了下来。

  「我怎会下理妳了?只是妳在生气,我又不会说好听话哄妳……」

  「你知道我在生气?还让我气那么久?」这人……真是白目到可以。

  「没办法!妳每天和我哥出双入对的,我找不到机会说啊。」他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你还说?都是你害的,还敢说!」

  「妳……妳喜欢我哥吗?」他望着我。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我是因为气你,才和你哥交往的。」我快昏了。这人到现在还在问这种蠢问题。我猜他下一句要问我喜欢他吗。

  「那,妳……妳喜欢我吗?」宾果!猜中了。

  「两个月前,你为什么不问?如果你问了,我会回答你。现在,我不想说!」

  我故意逗他,好回报他这两个月来给我的折磨。

  「这……我……唉!」他搔了搔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逗得我噗哧一笑。

  「你先告诉我,两个月前,你为什么说那样绝情的话?」我问他。

  「有很多事,妳不明白。我父亲是国际知名的钢琴家张子亮,他的妻子也就是我喊阿姨的女人是沈秀情,她是小提琴家。而我的母亲是父亲在法国表演时认识的,当时他们一见钟情,却碍于现实环境与我父亲的已婚关系,不得不黯然分手。但我母亲却怀了我。」他停了一下,似乎要整理脑中思绪。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如此详细地说明他的身世背景,原来他是「私生子」。完全不是当初我想的,我以为是那个阿姨破坏了他母亲的婚姻,抢了他父亲。但事实却恰好相反,他的母亲才是第三者。

  「我的外公是新竹地区的帮派首领,也就是俗称的流氓老大。我母亲虽出身黑道世家,却没沾染上任何不良习气,反而洁身自爱,一路攻读到台大外语系。那一年她趁暑期到法国游学,却因缘际会认识了我父亲。两个月后他们还是协议分手,原因是我妈她不愿毁人家庭,被冠上第三者的罪名。回来台湾后,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外公很不能谅解,硬要她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好登门算帐。妳知道,江湖人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只会以暴制暴。」他朝我苦笑一下,那眼神有更深沉的无奈。

  我没说什么,只伸手握住他的大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妈不得已,只好和外公闹翻了,一个人跑到台南去,等着我爸回来。半年后,我父亲从国外回来,我妈找上他,希望孩子生下来后可以跟着他,而我妈不求名份,只要求保留我的探视权。所以当我一出生,就被父亲带回家,阿姨虽对我很照顾,但我知道她在心里是很怨恨我母亲的,后来我母亲再次出国也是被她逼走的。」他的眼里闪着愤恨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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