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也记得人家?”流水小声地问着司为。
“记得什么?我要那支簪子。”原来她瞧上的是人家姑娘发上,刚插上的那支簪子呢!流水瞧了下。
嗯,上好白玉雕成莲瓣的样子,再配上几颗红如鲜果的石楷石,不止雕工精巧无比;红白鲜明的对比更是抢眼,如此一来,让人的视线不禁会被那佩戴之人吸引过去,簪子,更是出色却又巧妙地不会抢了佩带之人的光彩,反而将那姑娘的美更添一筹。
真是上上之品,小姐好眼光!
流水只顾佩服小姐,倒是有意已知大难临头了。
果然,司为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将那支簪子由人家姑娘的发上拔下。
那姑娘也察觉了她的意图,灵巧地一闪,躲到男子身后,娇斥:“你干什么?”
流水和有意连忙抢上,流水拉住了司为,有意则抱歉地朝那姑娘这:“真对不起,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很中意你发上的那支簪子,不知你是否肯割爱,让予我家小姐?”
“不成!这不能让!”
那姑娘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这时她身旁的男子便在此时开口了。“你们不是上次在芳……呢,咳!我们见过面的。”
虽然他早知道了她们是姑娘家,不过这可是头一回见到她们穿着女装,没想到她们个个都是如此地俏丽窈窕,容貌出众,尤其是她们的主子,娇俏纯美中更带着浪漫不知世事的天真憨态,让人好生疼惜,只想捧在手心。
“是,公子好记性,竟还记着咱们。”有意对他不免多了分尊敬,毕竟他救过她们小姐的,而且还如此周到,没把她们上勾栏院一事当众说出来。
“在下姓季,单名一遐字,还不知小姐芳名?”
他有札地询问,倒教有意不好拒绝,她只能浅浅一笑,道:“我们小姐姓任。”至于闺名那当然是不方便说的了。
季遐扯了个微笑,也不再追问,他堂堂男子,也不好执意探知人家小姐闺名。
“遐,你认得她们?” 他身旁的姑娘拉了下他的衣角,抬眼向他询问。
“见过一次面。帮你们介绍一下,她是南若脂;若脂,她们是任家的人。”
“任家?江南织造?!”若脂惊呼了声。
传闻任家小姐之骄纵得宠是出了名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正是我家小姐,她真的很中意你那支簪子,若你舍不得割爱,这样吧!我们出三倍价钱将它买下如何?”有意商量地道,想对方明白了小姐家世,理应不会多加为难才是,更何况她知道这名叫南若脂的姑娘,不过是个身分低下的倌人,跟她谈买卖,显然还是她们纤尊降贵了。
没想到若脂竟一口回绝,语气之中还颇为轻蔑:“这支簪子是无价的,我绝不可能让出,你家财大势大是你家的事,我用不着对你们唯命是从、卑躬屈膝。”
“放肆!”流水一听怒从中来,抢上去就要赏她两个耳刮子,却被有意给挡下了。
“敢问姑娘要如何才肯割爱?”有意语气中虽然保持着一贯的有札,但他一张俏睑却也不客气地沉了下来。
“想要我让?不可能!” 若脂虽被流水的举动吓到了,不过依然坚持着。
有意望向司为,询问她的意思。
司为也很固执。“我就是要,我就是要嘛!有意,你去弄来给我。”
有意无奈,双方都拗得很,她再说也是白费,只好转向季遐,向他求救。
季遐怎么可能会拒绝美丽姑娘的请求?当下他便开口对若脂道:“若脂,你就让子她们吧!明几个我再送支给你。”
若脂在他温柔的劝说下,有些动摇了。“心意是无价的,这可是你头一回送我东西呢!而且,这不是你特别去订做的吗?教你到哪儿再去弄一支同样的给我?”
“这……不然这样吧I 你想要什么,尽管同我说,我都答允你便了。”他潇洒地道,心里也明白那簪子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支,因为那是纯手工雕成的,就算是请人再造一支,质材、雕工也不可能会相同了。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推我。”
“自然不会。”季遐轻涅了下她的脸颊,笑道。
“那好,我要你陪我一夜。”若脂是个风尘中人,将男女这码子事光天化日下放在嘴边是丝毫不见羞态。
“这有何难?”季遐轻佻地一笑,伸手搂住她的纤腰,也不知避嫌,大刺刺地就在她脸上香了一记。
这放肆的举止当场看得三名未出阁的姑娘家大羞,各是酪红了一张娇颜。
若脂见他应许了,欢喜得不得了,因为她知道季遐风流归风流,眼界倒是顶高的,并不会随意就与人共赴巫山云雨,就她所知,目前只有江南第一大妓院“芳满庭”的花魁江盈袖和北方名妓海澜有幸与他共度春宵,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种好运气,给他瞧上眼了。
他不但长相俊美、出手大方,更重要的,是他的个性温柔又多情。能伴在他身边,不知是多少姐妹们梦寐以求的心愿,他简直就是个完美情人!
虽然他绝口不提他的家世,但瞧他出手之阔气豪爽,显然颇有身分,若能和他攀上关系,下半辈子生活是无虞了。这么好的条件,她南若脂虽不贪财,却也忍不住心动。
“喀!拿去吧!”既得到了他,这支簪子又算得了什么?
她随手一解,便把管于递给有意,干净俐落,让人一眼便知她性格坦荡率直。
司为得到了簪子,满心欢喜,一张俏颜笑得有如春花初绽,刹那间绽放的光彩竟将素以“花仙子”之名红遍江南的名妓若脂也给比了下去。
“你这人挺好的嘛!”司为浑然不觉自己眩目的美已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笑着轻拍了下季遐的胸膛。
这一下拍得若脂大惊,却不是因为司为不合宜的举动,而是因为那个长年流连花丛间的调情圣手季遐——竟微红了俊脸。
老天爷!季遐也会像个纯情小伙子般脸红?!若脂揉了揉眼。
因为淡淡的红潮退得很快,所以她认定是自己看走了眼。虽然她也知道这任家小姐长得很俏,但她并不认为这世上会有谁能让季遐脸红。
事实上,季遐的确是脸红了没错,他自己也没料到这样一个不出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能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不过,脸红就是脸红,既不能阻止自己身体上的反应,他也就不会羞于去承认它。
只是,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怕”见到这任家小姑娘,因为,他总觉得,只要再见到她,自己就会遐失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像是一种感觉。一颗……心!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把他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拉起若脂逃离现场,动作之迅速仿佛这任大小姐是洪水猛兽。
司为不满地嘟起小嘴。“干么呀。逃难似地,把我当成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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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瞧小姐这回对那簪子真的是中意极了。
因为司为不论做任何事,一向都有很严重的三分钟热度,这回她竟把这簪子拿在手中把玩了整整两天,由此可见她对这支簪子有着明显的喜爱。
“有意,你要的货调到了!” 流水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门口,一进门就大声地嚷着。
“嘘——”有意急着想要阻止,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倚在窗边的司为懒懒地开口了:“什么货?”
有意自知躲不过,只好装成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向织坊里要些布来。”
希望她平淡的语调可以打退小姐旺盛的好奇心。
有意在心中暗自祈求老天保佑。
“哦?你要做新衣呀?”
这时如果撤一点小谎,整件事即可落幕,但很不幸地,她一向是诚实的好孩子。“呢……不……”
“不是要做衣服?那你拿布干么?” 司为不是小气,她是好奇,有意什么都不缺,怎么这回竟会主动要布?哇!
这可是一大进步哪!
只要是她的心腹侍女,不论什么东西一向都是任她们拿的,不但不用报备,而且爱拿多少拿多少,她也从不管这事儿的,可是她们除了每个月的薪响外,从不会多取一两,分的之清楚几乎都要让司为不满地抱怨了。
终于这次有意想开,要拿点东西了,司为差点没为了此事设宴庆祝。
“是要用来送人的,”这下可好,有意恨死自己的诚实了,小姐一定会不断地追问下去,直到她满意了为止。
果然……
“送谁呀?”司为好奇地道。
她在心中哀叹一声,全招了。“就是上回的若脂姑娘,小姐记得吗?她把簪子让予了小姐,咱们也该回送点东西以聊表谢意。”这才显得出她们住家并不是仗势欺人、不知礼数、财大气粗的暴发户。
“哦。” 司为应了声,对有意口中的若脂姑娘不是很有印象,只是最近她问得慌了,所以……“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