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飞更谨慎地环住她。李薇却不解地看着礼明,他在说什么呀?
礼明深深看一眼,随即转头离开,对黎飞抛下意味深长一句话。“好好照顾她。”
李薇看着礼明远离的身影,明了他已经放弃了她,泪水盈满眼眶,身体被焦急不安的黎飞拉出大门,推入车内。
车子在阳明山上奔驰工会儿,李薇的心被撕得粉碎。他放弃了她,就像她从前离开他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他做了决定。
她应该相信什么?是他毫不在意的表情及漠然冰冷的璧曰,还是她捕捉到的痛苦?他的痛苦是因为复仇不成,还是她的离开?
车子渐渐远离唐家,情景和五年前相似。但当年她还带着一颗被她封闭的心,这次,她真的将心留在他那里了。
她怎能没有心,而活得快乐呢?以前她不懂这个哲理,这些年来她懂了。
“停下来。”她轻声地说。
黎飞诧异地侧头看她一眼,继续疾驰下山。
“黎飞,停下来。”她的语气坚定。
黎飞害怕她不舒服,顺从地停车,李薇等车一停下,就开了车门出来,往回头的路上走去。
黎飞见状赶紧熄火追上来,拉住她的手。“李薇,你要去哪里?”
李薇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回走。“回家。”
黎飞赶上她的脚步。“你的公寓被他退掉了,你今天先回我家,明天我派人将你的东西运过来,反正我们要结婚了,你就一直住我家。”
李薇停下脚步,坚定地看着黎飞。
“黎飞,我们不会结婚。”
黎飞愣了一下,赶忙说:“没关系,如果你需要时间的话,就缓一点。”
李薇望见他的深情,暗自责备自己以前的迷惘害了他。如果礼明从没有出现,她一定会爱上这个至情至性的男人,只可惜,她先遇上礼明交出了自己的心。
“黎飞,我爱他。”
黎飞安静地咀嚼这句话,闭上眼一会儿又张开。
“不,不可能的,他这样对你……”
“我真的爱他。”
两人的眼光交会,黎飞在李薇的眼中看到坚定与自责,他顿时被打入深渊。
“对不起。”李薇伸手想触摸黎飞,却被他侧身躲开。
他的眼中满是受打击后的愤恨与自怜,爱她这么久,他一下子无法平复受创的情绪。
“他就是那个在你心中的人吗?”
李薇默默地点头。
“为什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黎飞严厉地责问。
李薇知道自己伤了他,平静地承受他的怒气。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黎飞站在路旁,双手插在裤袋,转头看着山坡下远方的灯火,想找回理智。
“黎飞,我……”
“走吧!”他没有回头。
李薇难过地看他仰头的姿态,她知道自己伤他很重。她默默地开始住山上的路走去,心中不舍这段珍贵的情谊。
这一年来,黎飞已经成了她最好的朋友。他不求回报的照顾她,逗她开心,倾听她在事业上的困顿,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伸出一双温暖的手及一颗热情的心。她给他的却是欺骗与推托。
如果她以前了解自己,他们应该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
李薇低头在山中走了一会说:一辆车慢慢开过来,停在她身旁。
车窗摇下来,黎飞冷淡地说:“上来吧!”
李薇不敢进去,害怕他仍有怒气。
黎飞探身过来开了车门。“上来吧,我送你上去。”
李薇战战兢兢地上车,黑暗中可以感受到他的谅解。
“谢谢你。”她只咙说出这句话。
黎飞许久才回声。“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车子又开回唐家别墅。
礼明踏入淋浴间,关上齐头高的雾面隔间,打开莲蓬头让滚烫的热水哗啦晔啦地急冲过身体。
他静静地站立着,双手紧握搭在墙上,紧闭双眼,任由热水从头顶往下冲。
也许热水能冲掉他对她的爱与恨。
累积了五年的恨,精心筹划将近半年的复仇行动,在他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时,都烟消云散。
他还是舍不得看她难过。
原本计划不带情欲地让她怀孕,再恶狠狠地带走小孩,顺道毁掉她和情人的事业与未来,一切都已经就绪,最后竟是他无法动手。
曾有一度,他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结果却是她再度背叛他的宽容。
礼明感觉到热水冲过他冰凉的身体,他却仍觉得冷。
看到她在黎飞怀里的那一瞬间,他有股冲动想要费尽全力分开他们,而她的温顺却像冷冻剂一样快速凝结了他的愤怒。他站在门边,亲眼目睹一对情人的缠绵俳恻,黎飞的热情与激偾,感觉像是以前热恋中的他。
李薇在黎飞怀中如同找到避风港,尽情嚎啕大哭与发泄。
但真正令他心痛的是李薇抬头时一脸的憔悴。待在他身边才一个月的时光,完全看不到她在职场上的意兴风发与气势,他成功地夺取了她的自尊与自信。
两个会彼此伤害的人,天生注定不能结合。
也许五年前他们合适,现在他们都改变了。
礼明缓缓吁了口气。离开她耗尽他所有的气力,强迫自己一步步走上楼,听到他们开车离去的声音,他觉得心被掏空了。
他猛然将拳头击向墙上,却没有痛的感觉。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逐渐恢复知觉;手指关节早已红肿瘀血。
他仰头双手刷过发际,让热水冲过脸颊,突然听到身旁微微的声响。一转头,看到蓝色的身影立在雾面玻璃外,他保持缄默不敢回应,怕是自己的幻觉。
外面的人又伸手敲着玻璃,热气与雾面玻璃模糊了她的身影。
李薇在外面守着,见他没有回应,小声地叫着。“礼明。”
礼明仍然没关上莲蓬头,热水淅沥哗啦的滴答响,李薇的勇气快要连同热水一起被冲入排水管。
她鼓起勇气,又敲了一次玻璃,大声地喊着。“礼明。”
水龙头终于关上,热气中她只看到他的侧影,他没看向她也没有回应,就这样侧身站着。
李薇惊惶恐惧地站在外面,她不停地旋转重新套在手指上的婚戒,祈祷上天赐予她勇气。两人隔着一面玻璃,她的声音从玻璃上方飘过去,有点微弱但礼明仍听得清楚。
“礼明,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再像五年前一样离开你了。”
礼明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她的话中有承诺,但五年前她也是如此慷慨地许下诺言后掉头而去。
面对礼明的沉默,李薇不知如何是好。她继续说着,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音。
“礼明,五年前那天你离开后,学长通知我母亲得了绝症,活不了几个月,要我赶紧回家。”
礼明闻言一愣,她母亲得了绝症?他只知道她回国后没多久母亲病逝,但他一直没将这消息和她的离去联想在一起。
“你……你母亲拿了十万美元要我离开你,如果我不走,她会完全断绝你的经济。那时候我需要钱让母亲快乐地度过余日,你对唐家又有很多抱负与理想……”
李薇泪流满面,礼明还是不答腔。
她哽咽地说:“今天下午我到你书房,找到了那个妻子,看到了照片还有录音带……录音带可能是你母亲录下我和学长的通话内容再……再剪接的。我和学长根本没有什么,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礼明听到她泣不成声的告白,大致了解当时的情境,却仍无法完全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她应该知道他会与她并肩度过危机,给她母亲最好的照顾,但她却不信任他,害得他们硬生生被分隔五年。
虽然唐家当年是母亲当家,但礼明毕竟是唐家长孙,从小就被视为唐家最理所当然的接班人,他的一切养成都是朝这个目标迈进。唐家虽然子孙众多,但有的年幼,有的过于西化,都不合乎接班条件,无论如何,唐家那时绝对少不了他,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再去培养人选。
李薇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势,就自行决定了他们的路。这五年,就这样浪费了。
李薇等不到礼明的回音,抽噎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要等你回来的。”
礼明将头埋在臂弯上,靠着墙壁,紧闭双眼,心中百味杂陈。母亲的作为是可以理解也可以预料得到,只是,李薇对他的不信任比他之前认为的背叛更伤了他的心。
李薇等待许久,见礼明没有动静,了解到他仍不肯原谅她。两人中间的雾面玻璃仍泛着热气,她进退两难地站着,思忖她该如何跨越这道透明的障碍呢?
礼明在思绪泛滥之际,听到声响,直觉以为是她又走出了他的生命。赶紧回头,却看见她拉开玻璃门,不着寸缕地踏进来。
她并没有遮住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降温带着湿气的淋浴间内,肌肤微有反应。
她好美!礼明张大眼睛瞪着。几可透光的白皙肌肤、丰腴适中的优雅曲线,以往他用手去感触的部位展呈在眼前,他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