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所有的情况在他高二时全部改变了,他刻意加入学校游泳队只为了把皮肤晒黑,而他的身高也因为运动的关系迅速窜升至将近一八零公分,因此他再也不避讳和晓颜同进同出,站在晓颜身边他们就像一对兄妹,那种优越感让他有说不出的满足。
“晓颜,你问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说想跟同学搞什么工作室,你看行不行”
母亲的忧虑清楚的写在脸上。
“你不是念理工的吗?不想再升学?”
“我只是随便说说妈就当真,反正我也不急,过一阵子我想上台北看看,再说吧!”
他起身走进浴室。
“他最近有事吗?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说,最近常有个女孩来找他,光是电话一天就好几通,对人家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你爸爸为了这事还骂他好几次。”母亲在说话时手仍然不停的做事,这个家虽然不大,但是屋内的摆设却简单洁净,父亲是个标准的公务员,生活不算富裕却恬淡平实。
“您别担心,我会问他的。”
晓季的所有行为举止都是有迹可循的,从高中开始,他便拒绝所有女孩子的示爱;正确的说,应该是从晓颜把兆琪介绍给他认识开始,一切的事情都像下滑的雪球一般没有力量阻止,晓季对兆琪的迷恋使他无情的推却所有女孩的表白,只为向她证明他所谓的爱情忠贞。所有事情的表面化全是从晓季落榜开始,接二连三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晓季落榜,钟珩和她分手,兆琪不但背叛了她和钟珩在一起,而且她后来才知道兆琪竟然不只一次的和晓季发生关系。
所有的事情像巨浪一般向她袭来,她别无选择,只有葬身在大海之中。
一个星期之后她用自杀结束了所有的难题。
***
事情就真的像停摆的时钟一样不再继续走动。钟珩和兆琪结婚;晓季第二年顺利考上大学;而晓颜幸运的遇见仲翊,并且嫁给了他。但是事隔将近五年,如今回想起来她仍然心有余悸。
她停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久,上车之前她早就先约好了高中同学聚聚,所以等她再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时了。
一进家门,全家的人全抬起眼来看着她,而她早就由眼角自余光看到了坐在小茶几旁的仲翊。
晓颜根本不看他,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直接上了楼。
“晓颜……”四个人除了晓季之外全部都叫出了声来。
“快快!快上去看看她,哄一哄就没事了。”母亲催促仲翊走紧跟上去,反倒是一句话都没说的父亲被搞得一头雾水。
他站在门外,这幢房子对他的感觉是难以形容的。
他认识晓颜是在上了大学之后,在高中以前的她,对仲翊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他不只一次的想像那时的她是如何生活,她的喜怒哀乐,在没有他陪伴的日子里是如何度过的。
“晓颜,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快开门!”他轻轻的敲了两声,门的另一边没有回音。
“就算我再怎么罪大恶极,你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样才公平。”他央求着。
晓颜的背紧靠在门口,他的一字一句清晰的嵌人心扉,若是没有那扇门,他几乎是和她紧紧依偎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只要一开门就算是原谅他了呀!虽然知道不能这么轻易,但她怎么也拗不过自己急切思念仲翊的心。
“你有什么好说的?”她理直气壮的说,才一天不见,为何他看起来如此憔悴,疲惫不堪,再怎么强硬的态度也软化下来。
“只有对不起,还有这个……”他把戒指拿到她面前,请求她的原谅。
“你不要拿这个来哄我,如果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还要这个做什么?”她气得转身要走,仲翊马上伸手抱住她。
“是我不对,你有一百个理由可以生气、可以骂我,但是我求你不要再不告而别,好不好?”他像个玩累的孩子一样,心有余悸的抱着晓颜不放,“是你,这个香味就是你……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仲翊傻傻的说。
她当然知道,因为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思念他。
他们用吻来化解短暂的相思之苦,晓颜也更确定了自己已经离不开仲翊,这个念头让她感觉甜蜜踏实,却又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仲翊还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桌上放了一套运动服和新的内衣裤,他知道是晓颜为他准备换洗的。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起床之后正好在浴室门口碰见晓季。
“没事了吧!”他调皮的问,“你是用什么方法哄得她深信不疑?我老姐可是不容易哄的。”他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仲翊。
“她是不容易哄,可是不会不讲理。”仲翊笑着走进浴室。
“话是没错,可是有什么事情会让你彻夜不归,这对一向保持优良纪录的你可是件希罕的事。”他倚靠着门框站着,似乎没有走的意思。
仲翊早就有心理准备晓颜会在今天问他那晚的事,而他一直都想不出任何比实情更好的理由,说谎对他而言是一个大的冒险。
晓季看到他呆呆的站着也不免好奇起来。
“怎么?!是公司有事吗?
虽然他对兆琪的承诺在先,但他还是想试探性的透露些蛛丝马迹。
“其实……是晓颜的同学,我想你或许认识,她叫潘兆琪。”
“晓季顿时停止了所有的思考,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由仲翊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是他将近五年来,一直埋藏在内心最深处不愿让任何人触碰的记忆,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它们掩饰得不露痕迹,但是现在,竟然轻易的就被仲翊无心的敲开,而且赤裸裸的暴露在外。
“她怎么了?!”虽然他极力想掩饰心中的震惊,语气还是很不自然。
看到晓季如此反常的反应,使他又觉得不该再继续说下去,但是自己起了头,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她们不是没有联络吗?怎么会突然……”晓季又问。
“据我所知她上个月才离婚,这段期间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所以暂时住在我们那儿……”
他差点想把兆琪找到房子的事一起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最近好很多了。”
“她……跟晓颜还好吧……我的意思是这么久没见面,彼此多少会有些生疏,生活在一起会不会不习惯。”
“那倒是没有,因为她有了新的工作,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你跟她很熟吗?”
仲翊以退为进的反问他。
“只是认识而已,并不很熟,以前老姐带她回来住过几次,就这样而已……”
他撒谎,仲翊的直觉告诉他晓季在说谎,虽然他极力的想掩饰,一切的一切还是在仲翊刻意的观察下破绽百出。
他此刻的神情和仲翊问仲瑶这一类的事情时完全相同,这些巧合很难让他假装视而不见,他们的演技都太差劲,再笨的人都知道他们共同在隐瞒一件事,而他也知道该从何处寻找答案。
而晓季比他料想的还要早来到台北。
在台中娘家的一天当中,晓颜没有提过前晚未归的事,他知道她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冲突,而一开始他也不想扯谎,只要她问,他就决定实话实说。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
才进家门,还没坐定,晓颜开门见山的就问。
“那你呢?你信不信任我,信任我就不要问。”
“信任?!信任不是用嘴说的,是要做出来给我看,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如果要说最好别说谎,弄到自己到时下不了台。”她的情绪恶劣到极点。
“本来我是不会说的,因为我承诺过,但是我更不想因为别人的事跟你吵架,如果你因此而不高兴,我愿意违背誓言老实的告诉你。”
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令晓颜觉得事态似乎颇严重。
“那天晚上我是跟兆琪在一起……”
话还没说完,晓颜立刻转身要走,仲翊不解她为何有这样的反应,但还是伸手把她抓住。
“你为什么走,不等我说完……”
“我不要听了,为了她你竟然把结婚纪念日都忘了,还放我一个在家,连电话也不打?”
她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原来这一直就是她内心深处最惧怕的事,她终于为她这些日子以来日夜的忐忑不安找到真正原因。这么多年以来,兆琪带给她的伤害,就像她手腕上的伤痕注定跟随她一辈子,生生世世,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才会真正消失。
“你别瞎猜,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他几乎是把晓颜抱在怀里,对她如此剧烈的反应觉得十分疑惑又震惊。
“那天我正准备提早下班时,她正好来找我,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我没办法只好先送她回去,等情绪稳定下来,她才告诉我她刚从医院回来,医生告诉她,她再也不能生育了。”仲翊的语气平平淡淡,有一些哀伤的味道,“你说上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