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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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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污泥,早已还得一脸洁净的容颜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水眸,苏蓉蓉直直地盯向手中的茶水,细细地小啜一口,安稳地在木椅上呆坐着。

  过了好半晌,一碗茶吃尽,依旧无人。

  无聊得紧,苏蓉蓉托着腮面,掩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环顾了下四周,多宝阁上满满是书册,壁上仅有挂个字帘,充塞着书卷气息,连件多余的玉佩珍宝装饰都没有,足以看出此间屋子的主人性子为何。

  可是,这里的书真是多得令人目不暇给,许多都是些难得的诗册。她起身随手翻开一本来瞧,竟还有历朝的收藏图章,显是宫里的藏物。

  东瞧瞧、西看看,大眼眨眨,一双小手忍不住好奇地摸遍各处。

  每摸一件东西,小嘴就溢出一声惊叹,苏蓉蓉摸得高兴,双眸只注重在书册上头,晃眼一瞥,不意见着一个眼熟的粉色东西打迭方正摆放在桌案上。

  眨眨眼儿,她走近一瞧,忍不住拿起摊开,一朵朵金绣镶边的水芙蓉立刻跃于眼前。

  果真是那时顺手送给他的绢帕。

  仔细端详,完好无缺,可见收藏之人是有多么珍惜。苏蓉蓉欢喜地将帕子摊在手心上,凑近鼻间嗅闻,原本的脂粉香气已然淡去,却多了一种温香的气息,就和张大哥身上的味道一样。

  闭上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小脸微红。

  她真得很高兴他还把这条不起眼的手帕留着,那日不小心当成其它的巾帕裹着陈皮放入竹篮时,以为可能就这样给丢了。

  没想到,不仅留了下来,还洗得干干净净,折迭方正搁在桌案。漾起傻傻的笑容,她频频嗅着帕上好闻的气味,吐了声长气,舒适难言。

  等闻够了,苏蓉蓉有些不舍地拿离鼻间,轻柔地将帕子折好,嘴里轻哼着小曲儿,浑不知张绍廷正站于她的身后,满怀柔情地瞅着她。

  「甭折了,这帕子是要还给妳的。」

  苏蓉蓉吓了好大一跳,回身过来,对上他那深情到几乎漾得出蜜的眸子,不由得怔了怔,旋即缓缓地露出个傻笑来。

  怎么办?方才的蠢样准是让他给瞧见了,虽然他笑得很柔,柔到彷佛什么事都没瞧见,那深情的模样教她彻彻底底地心折了。

  呜……真是天要亡她呀!勉强撑着微笑,苏蓉蓉只觉现会儿的自己肯定笑得颇为难看,下意识地紧捏着来不及折好的帕子,冷汗直下。

  「蓉儿?」张绍廷凑近身来,两眼直盯着她手里的手绢,轻问道:「帕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过,有些味道……」粉葱似的纤指紧紧捏住手绢,她随意胡诌几句,就怕他知晓心头的纷乱。

  味道?难不成有臭味?剑眉一皱,他记得这条帕子是他亲手洗的,折腾了好半天的功夫,这才把洗得干净的帕子晾在书斋前临时搭起的小竹竿上。

  有味道的话,会不会是因为他忘了加些沉香进去一块儿洗,事后听年纪稍长的丫鬟说,一般要让衣物染上特殊的香气,除去配制香料挂在罗帐上、燃木熏香,就是加入一钱的甘松和水同洗。

  偏头细想,他认真地在脑里思索着,如鹰般的双眸微微瞇起,顺手就要抽出她手里的手绢,惊得苏蓉蓉马上使力拽住。

  「怎么?」他一脸不解。

  「张大哥……你不是说这帕子是要还给我的?」怎么还和她抢?大眼眨眨,苏蓉蓉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努力和他扯着手绢。

  「妳说脏了,我想再拿去洗一回,等干净了就还妳。」

  她才没有说脏呢,只道有些味罢了!可那是非常好闻让人舒服的书卷味,对她而言,比起那些劳什子的熏香是好多了。

  「手绢没脏,我只是觉得这帕子上的味道好闻极了,所……所以……」

  「什么味?」他不记得自己用上了什么香料,就只放在屋子里,最多也仅是淡淡的文墨味儿。

  这……总不能说和他身上的味儿一样吧!?羞红了脸,她局促不安地绞着手绢,紧咬下唇,半字都说不出口。

  细长的凤目在那未脱稚气的小脸流转,好半晌,张绍廷忽地笑了。「别咬唇,我不和妳争就是了。」不知她为何如此执着,他也不去探究,仅是放开手,改往她的脸庞摸去,缓缓地抚至几要洇出血丝来的唇瓣,怜惜道:「瞧妳,都渗血了。」

  粉靥酡红,她窘的几要发晕,耳根热烫,一颗心怦怦跳着,只有呆呆地瞅向他如黑潭般深邃的眸子,浑不知现会儿的自己身在何方。

  「对了,妳想同我说什么呢?」

  「张大哥,你真是那位新来的巡抚大人?」

  「这事岂能造假。」他浅浅一笑,眉梢却不住挂着几多说不出的感叹:「那日,我就想同妳坦言,可又怕妳知晓后,咱们之间就有了隔横,兴许连话都没能说清,一些心底话还能说开吗?若然如此,我是极不愿的。」

  他说的没错,若早先知道张大哥是个官,寻常人必心生芥蒂,自然就会有种疏离感,很多话定是没法实实在在地说开,就和她当初要隐埋自个儿是花娘的身分一样,她亦是不愿他因了身份缘故,进而对她这个人有了轻侮的想法。

  他是官又如何?她是妓也如何?不就同是人生父母养的平凡人。

  「我明白。其实那日你和县老爷一同坐在底下听曲儿,我就知道你是个官,只是没料到你会是那新来的巡抚大人。」

  「妳知道?」他有些讶异。

  「当然,咱们阁里来去的人多,大都是些贵官大佬,说的不外乎平日的琐事,前阵子早听说朝廷要派来位新任的巡抚大人。」

  「张大哥,适才我见你和一位公子说话,谈的是不是县太爷遇刺的事?」见他点头,她续道:「我今儿来,主要的就是为你探点风声信息。」

  「张大哥,你别瞧我这样,你将整个来龙去脉给说透彻,没准我还能替你拿个主意,多一人,总比自个儿闷头想的好。」沉下脸,她闷闷地低声问道:「还是……你不信任我?」

  「不,我绝对信得过妳,也不怕让妳知道,只是我不愿见妳有危险啊!」怕她误会,他连忙加了句:「妳要明白,这事绝非单纯,已有人牺牲了,我怎能眼睁睁地瞧妳蹚入浑水,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就算我有什么失测,让事给弄糟了,朝廷怪罪下来也由我一人去承担便罢,何苦又添上妳。」

  他这话不就明摆着将她当成外人!

  「是!你会如何都是你自个儿得来的,你甘之如饴我没话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能眼睁睁瞧你落入虎口里,若然有个闪失,你……你教我心底怎么过得去……」他要真出了事,她亦是不好受啊!这点他怎么不能多替她想想。

  「蓉儿,这是我的差使,务必得将事给办得妥当……」

  「我知道,你们大伙儿全当我是孩子,只会使些孩子脾气,可镇日待在阁里,听得多、也想得多,出些主意不是难事,再者要说什么牵扯不牵扯,发生了命案,已是将咱们给牵扯上去了,要避也是来不及。」气鼓鼓地睁着大眼,她抿了抿唇,转而温静地道:「你就试试,难保我出的主意可行,假使不可行,你听听便罢,也少不了一块肉或断了条胳膊。张大哥你就让我有个机会帮你,不也好?」

  拿她没辄,张绍廷不禁叹了口气,只得据实以告,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直教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嘴都合不拢。

  待听毕,仔细琢磨了会儿,苏蓉蓉突地拧起眉来,偏头道:「总归一句,县老爷不就成了替死鬼!?」

  「怎么说?」

  「这桩命案的关键虽在县老爷身上,可人已死,就没什么好说的,但起因却是在查察『弊案』,要探究个仔细,事情要顺着办才行。」

  顺着办?他倒是头一回听到如此有趣的话。

  「我的意思是,就和因果一样,凡事定是先有因,再有果,咱们就是要先找出『因』来,循线寻得另一个『果』。」而那因呢,关键就在总督大人上头,只要多下点功夫,必不难成事。瞧了眼他的脸色,还算妥当,她紧接着道:「若是倒着办,由『果』去探『因』,不仅容易乱了套,就算有线索证据什么的,也难拼凑得齐,办起来反而吃力。」

  「那末,妳说要去哪儿寻得这『因』呢?」

  「自然是从总督大人那儿。」不假思索,她直言道。

  她说得胸有成竹,头头是道,细想下,还真是有些道理,连她也知道得在葛昹身上下功夫,不见她一个女孩儿,竟有这般如此独到的见解。

  以一位姑娘家来说,这已是难得的睿智,就算是寻常人,凭着他的阐述也未必能参透其中,她更用因果来推敲论理,不仅有趣,同时富有深意,着实是值得教人赞叹,彻底地让他开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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