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锺凝笑道:「告诉你,将鞑子逐出中原是天命所归,就快了!到时後,你这个元朝的走狗,会怎么办呢?」锺凝拍拍他的头道:「真到那时候,你小心你的脑袋吧!」转身往门外走去,不再理他。
张大人忙唤住她:「锺姑娘!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照我说的去做。义军会派人保护你一家老小,度过眼前的难关,而朝廷现在自顾不暇了,没法动你的。再者,义军要不了你多少银子,那数目对你来说是小意思,你保有你的财富,等义军成功建立新朝,你这大功臣还怕欠封赏吗?」
说的让人真的很心动,张耀宗险些就要一口应下来,但……造反哪……他这一辈子想都没想过做这么大胆的事!
「锺姑娘……这样真能没事吗?」还封侯加爵?
「我可曾打过诳语?」好轻好柔的问道,却让人发毛起来,任谁都知道此时千万要识相一点。
「不曾!」多么斩钉截铁的回答啊……就差没斩鸡头烧黄纸,指天立誓了。
锺凝嫣然一笑:「那不就结了!」娉然转身往门外走去。
美丽的笑容忍不住偷偷绽放开来。
呵呵呵……敛财完毕。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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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在将张大人丢给段易欢後,锺凝一个人缓缓地在张府的後花园漫步著。
宫灯盏盏,透出莹黄的光线,与灯上的山水人物刻镂,交织出似幻似真的美丽影像。锺凝伸出细致的纤手,轻轻抚过一根又一根的雕花栏柱。
贫与富……差距真的是云与泥的差别。
想那黎民百姓,朝不保夕,寅食卯粮的为生计烦恼……而这富贵人家,还有闲钱风花雪月一番。
人各有命——这是爹从小灌输她的观念,为的是让她懂命,且不被命数困扰。她从小也就学著平淡以待,凡事不多放情感;但真正接触到之後,却不得不有些许的惆怅。
咦……她也懂得忧国忧民了吗?
真是太神奇了啊!以前的她从不想这些的……
忽尔一阵黑影清掠而下,夏侯泱眨眼间已经在她身前五步站定与她对视。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焦著,夏侯泱神色淡然嘴角隐约含著笑意,锺凝倚著栏柱,小脸展著清丽的笑靥。
时间似乎凝滞在两人之间,再不流动。
半晌,锺凝踏出轻快的步伐,奔向她心爱的男人;而夏侯泱铁臂大张,将胸怀展开让她心爱的女人栖息,两人的世界至此始臻圆满。
埋首夏侯泱温暖的怀中,锺凝轻道:「我还以为不到亥时,你不会回来呢!」
夏侯泱从下午就在忙著,把莞城县的义军迁离原本的驻扎地。虽然莞城县是小驻扎地,但义军也有一万人左右,要作部署的确不是小工程。
「已经部署好了。」他简单道。虽然是一件繁复的麻烦事,但夏侯泱从来就不是会骄矜夸耀的人,再难的事由他做完,也像是做完小事一样的平淡。
锺凝甜甜地笑了,知道他的个性,却仍为他的谦和动心。这个男人哪……总是这么的正直不阿,她真没想到她这么一个散漫随兴的人,竟会锺情於一个刚正到没一点苟且的人。
「嗯!」像只猫儿似的,腻在他怀中,清丽的小脸摩挲著他的胸怀。「泱哥,张大人的事情解决了。」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现在完成了,也就失去再留下来的必要。
「我知道,方才听段说了。」夏侯泱领略到她的语意,问道:「怎么?想离开了吗?」
锺凝微讶,然後惊喜地抱紧他。老天!泱哥懂她!
「嗯……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曾在一个地方待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对她而言两个月是久了点。离家後她四处游走,通常半个月她就会离开,最多一个月……若不是有泱哥在这,又有正事要做,她早就待不住了!
夏侯泱点头,锺凝的个性像风,应该是自由自在的遨游四方,而不应该被拘束在一个地方的。
「其实,我在想……自私的人……是我才对。」锺凝叹了口气幽幽道。「明知道,义军的抗元大业是重要的事,而我也不想跟你分开……我应该加入帮你们的忙才对,可是我……」
夏侯泱揉揉她细滑的发丝轻笑:「你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呢?」轻啄了她嘟著的唇办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讨厌杀戮,也讨厌被羁绊。是的,义军做的是重要的事,但也不应该违背你的心性。哪有人不自私的呢?我明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义军有你是如虎添翼,但我私心的想保有你的自我、你的快乐,段跟我提过引你入义军的事,我回绝了。虽然分离会让我思念欲狂,但相权之下,你的安危、你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锺凝好感动地抱紧他,咕哝道:「讨厌……你害人家想哭了!」眼眶灼灼的,泪水湿了眼角,可恶!她以後不能说十岁以後就没哭过了。
夏侯泱笑著轻摇著她,像哄个小娃娃一样。「别哭……别哭……」凝儿啊!凝儿!怎么宠她都觉得不够呵!
两人静静相拥了良久,锺凝轻道:
「泱哥,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就一路往北走好吗?八月十五以前你要去大都会合,在这之前我们就沿路看看中原风光。」
「当然好。」略为停顿一下,夏侯泱又道:「只是,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这里的事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要迁驻军地?」
「啊!」锺凝懊恼,泱哥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居然还记得要问这件事。
「凝儿?」看出她明显有要打蒙混过去的意图,夏侯泱将她抱高与自己平视。「别想蒙混过去。」
「嗳……」连这个都被看出来了,有个太精明的未婚夫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我说就是了……」
夏侯泱坐上石椅,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维持环抱著她的姿势,摆明了就是——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了!
「张大人的事你都清楚了吧?」锺凝一双小手绞著袖口,思索著要怎么说比较下会引起他的怒气。
不过,看来很难喔……泱哥对那女人的反感有多深她是最清楚的。
「嗯!」她精采的「敛财」伎俩,段都巨细靡遗地说了。
「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义军的大财主;第二件嘛……」可不可以装昏倒混过去啊?可是她从小身子骨就好得不得了,想昏倒还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看夏侯泱非常「专注」地等她开口,她只有硬著头皮道:
「如果我算的没错,徐姑娘应该勾结了鞑子,近几日就会有鞑子皇宫的大内高手来这儿……」
迁移驻扎地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她怕徐诗织引来了鞑子,会带给莞城县的义军们危机,如果只针对她倒是比较小事了。
夏侯泱凛了个俊脸,双目含冰。「徐诗织勾结鞑子?!」
她怎么可以!她爹是义军的大将,兄长也都在义军中任要职,她自己也帮义军做了多年的後勤工作……
夏侯泱心中一凛,急问:「她要将义军全部毁了吗?」她接触义军事务多年,哪里有布军、粮草、马匹……无一不了解,要是她真告诉了鞑子,十多万人会跟著送命的呀!
锺凝摇头:「应该不至於。一方面她没有那个胆子,一方面她也没有那种智谋,我想,她只告密莞城县有义军驻军必较有可能。再说,她父兄都是义军里的人,她应该不会蠢到连家人都赔上,她要对付的是我们,或许该说主要是我!」
她想,徐诗织八成会安个什么名衔给她,让鞑子以为她是义军里面什么重要的人物,然後借刀杀人。
没让他发现她尚有保留没说的,锺凝在心中吐舌……泱哥啊,不是她有意瞒他,只是以他的性子,她不要他多添烦忧啊!
「这个女人……」夏侯泱咬牙。
当初为什么要放她一个人离开!应该命人将她打包扔回她爹手中才是,才不会让她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泱哥,别生气!她虽然做了错事,但终究是因为勘不破情关,想想她也很可悲……」锺凝淡道。像泱哥这样好的男人,莫怪徐诗织会狂恋他五年……不是什么人都能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的,这般有缘无份……她要恨也不难理解。
夏侯泱摇头:「以爱为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不这么认为。多年以来,我容忍她是因为她爹於我有提携之恩,而她也不至於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我想我冷淡以对,她自己会放弃。没想到我的姑息,会害你受到伤害。」他执起她已结痂的右手轻抚,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在事发前赶到。
「泱哥,我没事啊!」锺凝巧笑道。「这个伤,我再用娘娘调配的草药膏抹个几日,就会一点疤也不留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