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拓想到馥儿爱乱跑的性子,立刻严肃地对她说:「馥儿,在这件事解决之前,妳要答应我,绝不在没有我们的陪伴下出门。
馥儿感受到气氛的沉重,不想让他们担心,点头应好。
李少夫狼狈地回到尚书府后,甫跨进大门,原本如丧家之犬的惊恐神情立即一扫而空,恢复大少爷的威风。连跟在他身后逃回的打手也重新趾高气扬,完全忘了自个不久前才跪地求饶过。不小心多看他们一眼的奴仆,轻则破口叱喝一顿,重则拳打脚踢,有些特别倒楣的,还被李少夫当成出气筒。他直打到他们鼻青脸肿地跪在一角,才满足地住手,回房去换下一身脏臭的衣服。
在换衣净身时,他愈想愈气。
「我非剥他的皮,将他挫骨扬灰不可。这辈子有哪个市井野民敢让我当众出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他准备捏造事实,向他爹告乔拓一状,唆使他爹运用关系整倒乔拓,起码也要让他们在城里立不了足。
他边构思说服他爹的说辞,边朝大厅走。一进厅门就看到他二姊坐在里面喝茶,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教他气往上冲。
「二姊,妳知不知道妳这次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李少夫两手握拳朝空中挥舞。
李媚心早从心腹丫鬟口中得知她这个没用又胆小的弟弟在大庭广众下出的糗。
她斜睨他一眼,不屑地奚落,「有本事找乔堡的人吆喝去,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而且你少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谁看不出你对那丫头垂涎三尺,只差没当场扑上去。我看,就算我不发飙,你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块天鹅肉。可惜的是,人家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李少夫气得脸红脖子粗。
从小他爹就特别疼爱两个姊姊。女人嘛,嘴巴甜又工于心计,常哄得爹欢喜不已,尤其是他这个二姊,每次吵架,最后倒楣的总是他。他在心中暗骂一声,心想总有一天也要她尝尝倒楣的滋味。
他忍气吞声,忿忿地坐下来,一手大力拍向桌子,把生气的目标指向乔拓。
「真是气死我了,我绝不会放过乔拓那家伙。」
这点倒是和李媚心不谋而合,但是她的目标不在伤他。
想到乔拓,她就忍不住满腔欲火和爱意。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被他的男子气概所吸引,其他男人相比之下,都如同绣花枕头一样令她提不起兴趣。她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无奈,她姊姊却梗在她和乔拓之间。在她姊姊自尽后,她本以为乔拓会向她求亲,但她等了又等,却是冒出个野丫头与她争乔拓。
那丫头不但教训她,还甩了她两耳光,更可恨的是她竟抢走乔拓!
她恨,恨不能…… 李少夫看到他二姊眼中的疯狂,不禁背脊发寒。他试探地开口,「二姊……」
李媚心疯狂的眼神瞬息消失,让李少夫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他有好计策的话,她倒是愿意配合。
那丫头给她的奇耻大辱,她一定要讨回来,而且是加倍奉还。
还有那个吴阳,仗着武艺高强,把她的护卫打得七零八落,又用那种不尊敬的口吻对她说话,一点都没把她这位尚书千金放在眼里。
李少夫听她的口气,知道她也有对付乔拓的意愿。若是爹那边有她出面帮忙说项的话,差不多可说是成功一半。「我打算禀告爹,说乔堡凭恃武力欺压咱们,根本不把他这个尚书放在眼里,新仇加上旧恨,爹一定会替我们出气。」
李媚心不同意,「爹最近为了怕被上次出纰漏的案子牵连,正四处请人疏通,哪有时间管你的事。」她这个弟弟每次一出事就想要靠他们的爹摆平,真是没用。
「怎么能说是我的事,应该说是我们的事。二姊,难道妳就不想报复?」他明白地指出,「而且妳一向是爹的心头肉,只要妳帮腔佐证,还怕爹不帮我们出气?」
李媚心听得频频点头。自大姊死后,爹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爹都会想办法替她拿到。
「怎么样?」李少夫看她眉飞色舞,就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地方。
「我还是觉得不妥。」她心念一转,开口建议,「我认为我们应该向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下手,反正你的目的是要让乔拓痛苦,听说他对那丫头宝贝得很,把她呵护得无微不至,爱逾性命。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她狠辣一笑,原本美艳如花的脸庞刻正闪现着冷酷阴毒。「我保证他绝对会痛苦一辈子!」
她得不到的,绝不容别人得到。
李少夫不反对她的提议,若是能因此使乔拓痛苦一世也算是出了气。不过,他的计画和他二姊稍有出入,他不打算让那位美娇娘受到损伤,他要暗中把她藏起来当禁脔。
他脑子里动着歪脑筋,表面上却言听计从。「就这么办。但是,乔拓对她的保护如此周密,要如何下手?」
李媚心看她弟弟贼眼乱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暗中冷笑,并不点破,她倒要看看他们姊弟斗了二十几年,他凭什么认为这次就斗得过她。她摆出笑脸,「我倒是有个计策。」
她谨慎的左右环视,看到在旁服侍的都是他们的心腹,才低声把她的计画说明给李少夫听。
李少夫听得频频点头。末了,他甘拜下风地说:「二姊,妳比我还狠,妳是存心不让那丫头活下去,还要让乔拓永不得翻身。」
李媚心一点都不以这句批评为侮,反而得意洋洋地回答:「谁教他们谁不好惹,偏偏惹到我李媚心!」
两个人各自怀着鬼胎,针对动手的方式和时机讨论起来。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蒙面人蜷缩在大梁上,把他们的阴谋听得一字不漏。
他被萧云坡和金庭毅追得无处躲,最后在匆忙中,随便挑了一户人家藏身,没想到反而让他撞上这件事。
他无声地狞笑,这两个蠢材,正好当他的替死鬼。
他在心中盘算,要如何利用这两个人达到他目前的首要工作──把看到他真面目的馥儿给杀掉灭口。
第八章
二天早晨,馥儿一起床就被赵香拉到织布坊去试衣服。她站着让人把半裁好的衣服套到身上。赵香看她一脸睡意,叮嘱她不要乱动,免得被针刺到。
「小香,离成婚的日子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吗?」馥儿睡眼惺忪地站着,两手张开,让裁缝师改腰身。
「小姐,妳忘了吗?昨天大堡主说要把婚期提早。」赵香提醒她。
馥儿的瞌睡虫立刻跑得不见踪影。她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多早?」
「就在后天。」赵香笑着回答。全堡的人都看得出来堡主有多喜爱馥儿小姐,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娶进门。
「什么?」馥儿吓得两手一缩,结果被针刺到,「哇!」一声又举起手来。
「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
馥儿红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怪怪的。」
赵香偏头想一想,安慰她道:「小姐,女大当嫁,没什么好怕的。我娘说过,姑娘家在结婚之前都会觉得惶恐不安,因为她们没有见过未来的夫婿。但是小姐妳已经知道堡主这么疼妳,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妳的,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馥儿贝齿咬着下唇,还是无法释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中压了块大石头,好像遗忘了某件事,又好像成婚这事应该告诉某些人,但是她又想不起来,怔忡中,她眼眶不自觉地潮湿起来。
赵香一看当下慌了。「小姐,妳真的不用太担心。」看来馥儿小姐的症状还真是不轻,她最好快把这件事禀告大堡主。
馥儿看到赵香担心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傻。她揉揉眼睛,勉强露出微笑,「我没事。」
乔堡一整天都是人声沸腾,快把屋顶给掀翻了。管家忙着派人递新帖子,转达婚期提前的讯息。萧云坡身为女方家长,一早就进城采办嫁妆,他是真心把馥儿当妹妹看,所以出手大方,看上眼的全包下运往乔堡。
男方那边则由金庭毅出面代为准备聘礼,乔拓身为一堡之主,聘礼自然寒酸不得。只见珍珠玛瑙、丝绸金饰等成箱的往堡内送,不少姑娘都红着眼,羡慕馥儿的好福气,不仅有个疼她的表哥,又能嫁得出手大方的夫婿。
收到改期红帖的人家则摇头笑道:「只要乔堡屹立一天,京城就不愁没有新鲜事。」
乔大堡主成亲可是件大事,不在这时候多巴结,以后再也没这等上好机会,所以各名门世家全都卯足了劲准备礼金礼品,还互相打听送了什么东西,深怕自个送的东西寒酸,弱了名声。
但在一片忙碌声中,馥儿却独自抱着大胆躲在牛棚偷闲。试了一早上的衣服,可把她累惨了,好不容易哄走小香去端杯茶给她喝,才乘机溜出来。